第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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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过后,那侍卫出门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绽蓝袍,头发花白的公公来。

“是哪位公主要求见陛下?”那公公踱步过来,慢条斯理道。

“拢秀宫娴美人之女季意安,有事求见父皇,还请李公公通报。”季意安上前一步道。

“拢秀宫娴美人?”那公公很是惊讶,迟疑了好一会才想起拢秀宫确是有一位失了宠的美人在,后来还生了一女。只是娴美人失宠多年,她母女二人似被人遗忘了一般,为何这大晚上的,这位虽有公主之名,却从未有公主之尊的女孩为何要突然求见陛下。

“李公公,我娘亲往日里曾常提到您,说您在意安小时候曾派人送东西去拢秀宫接济我母女二人,她很是感激您,现如今她已是去了,还请李公公帮我通报父皇,好让意安求一道恩旨,料理我娘亲的后事,让她入土为安。”季意安秀眉拧起,对着李公公道,她语带凝噎,难掩凄楚之意。

“娴美人,娴娘娘,她竟早逝了……”李公公心中微震,面上不禁浮上一丝可惜之色,娴美人,当年那般冠绝后宫的人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去了。

“唉,安公主,请随老奴去见皇上吧。”李公公叹了一口气道。

长乐殿内,灯光辉煌,季意安随着李公公步入了殿内,在一处屋子的廊外停了下来。季意安抬头,便从窗纸上看出屋内的剪影。屋内有两道身影,分别坐在矮几的两侧,似是在对弈。上首的那个,身材魁梧,应是元乐帝,自已的父皇。下首的那个,看起来身姿修长,却不知是何人。

“陛下,拢秀宫的意安公主想见一见您。”李公公轻轻抠门,然后恭敬道。

“拢秀宫,意安?”元乐帝发出有些惊讶的声音,似是一时想不起拢秀宫是什么地方,意安又是谁。

“皇兄,臣弟记得当年披香殿的娴美人很是温柔可亲,深得皇兄喜爱。意安应是她去拢秀宫之后生下的女儿吧?”

一道声音从屋内传出来,那声音轻且淡,但极为清澈悦耳,带着些磁性,令人听来便禁不住有些心旌神摇起来。

季意安听得那声音,心中如遭重击,瞬间纠成了一团,原来是他,这一世,不是与他相遇在宁康宫外的杏花树下,而是在父皇的长乐殿内。相遇的时间虽不一致,可他提起披香殿,提起娘亲曾经受到的宠爱,也是在相助自己,给了自己如前世那般的暖意。

“娴美人,娴儿……”元乐帝低语了一声,那一句“娴儿”脱口而出,连带着那些缠绵恩爱的少年时光一起涌上了心头。

“让她进来吧。”半晌之后,元乐帝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公公伸手推开了门,季意安走了进来,在离两人几米外便纳头跪倒在地。

“小女意安拜见父皇。”季意安强忍着心中的悲意,冷静着声音道。

“你来见朕,是有什么事吗?”元乐帝举起手中的一颗棋子,随口问道。

“父皇,我娘亲刚刚去了,小女特来求父皇的恩旨,求父皇派人料理我娘亲的后事。”季意安声音颤抖,又以额触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啪”的一声脆响,元乐帝手中的棋子掉落在棋盘上了。

“她,她竟是去了……”元乐帝低喃了一声。

半晌之后,元乐帝缓缓起了身,踱步至季意安面前,叹了一口道:“你起来吧。”

季意安起了身,抬起了头,元乐帝微微愣了一下,眼前的小女孩,五官酷似娴美人,又比娴美人多了丝娇媚之息,她怯生生的站在那里,秀眉蹙起,一双秋水眸内,满是泪意,又想强持着不哭,便只好将粉唇轻咬,将那汪泪硬生生留在眼内。

见了她这般娇怯凄楚模样,元乐帝心中微痛,微颤着声音问:“你,便叫做意安?”

季意安点点头,眼泪终是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白皙娇嫩的面庞滚滚而落。

元乐帝见她无声落泪,又见她身上竟只穿了件半旧的夹袄,不禁又添了几分怜意。

“皇兄既是怜惜公主,何不去拢秀宫与娴娘娘告个别?也不枉她委屈求全这些年。”季无疾也站起身,看向殿内的两人道。

听得他如此说,季意安心里又是一阵暖,忙朝他投出了感激的目光。宫灯摇曳中,他一袭天青色暗纹锦袍,一支白玉簪轻挽墨发,如玉的脸上,眉似墨画,一双长眸,暗波流转。他面色皎然,宛若春晓之花。眉梢眼角,风韵天成,自带一抹旖旎风流之息,仔细看去,又带着些疏离清冷之色。

皇叔,他还是如前世一般,美得不像凡世之人,倒像是个误入人间的谪仙。他让所有人都有如沐春风之感,可他又让所有人疏离在他的世界之外,他果真是天遂朝众人心中的神,只可仰望不可亲近的神。

季意安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又垂下眉眼,对着季无疾施了一个谢礼。

“走吧,意安,带朕去见你母妃最后一面。”元乐帝牵住了季意安的手,低哑着嗓子道。

季意安点点头,随着元乐帝走了出去。至门口时,她悄然回了一下头,发现季无疾也正看向她,长眸内仍是暗波一片,意味不明。

第4章 素手妙音

第二日一大早,宫内便传开了,都说皇上昨夜入了拢秀宫,见了已逝的娴美人最后一面,还传了旨令,封娴美人为“娴妃”,着内务府风光大葬。众人皆心中惊奇,没想到这拢秀宫被人遗忘的娴美人,竟还有如此造化,死后能获此哀荣。

皇后的椒房殿内,皇后吴氏正在梳装。她端坐梳妆台前,一个宫女正在轻手轻脚的伺候着。

“卫姑姑,你说什么?皇上昨夜去了拢秀宫,还封了她为娴妃?”皇后对着进来禀报的姑姑道,她的声音有些尖利,不似她往日里一贯的雍容优雅。

“是,内务府已领了旨意,着手葬礼的事了。”那唤兰姑姑的中年宫女低眉道。

“昨晚本宫不是让你打发那贱婢回去吗?怎么那贱婢竟有本事去了长乐殿?”吴皇后厉声道。

“回娘娘,并不是崔兰悉去的长乐殿,听说是意安公主闯进了长乐殿,对着皇上一番哭诉,皇上心软,便去了拢秀宫。”卫姑姑凑近一点道。

“好一个意安公主,果然和她娘一般,天生就会使狐媚子手段,也实在怪本宫当年太仁慈……”吴皇后叹了一口气,眉宇间有一丝戾气闪过。

三日之后,娴妃被葬入了城郊的皇陵之中。众人都说娴妃的葬礼隆重而风光,均都羡慕她有了这一份死后哀荣,谁也不提她在拢秀宫苦苦挣扎十五年,日日夜夜经受困苦折磨,独自抚养女儿长成,终是郁结成疾早早逝去。这世上的人心,果然是凉薄得很。

送走母妃下葬之后,季意安一步三回头,在崔姑姑几番催促劝慰之下,才上轿回了宫。回到拢秀宫稍事休息之后,她换了身衣服便去了长乐殿,她是去谢恩的。

“意安,那拢秀宫里太荒凉了,朕已着人将你母妃从前住过的披香殿收拾出来了,过两日你便搬去披香殿住。”元乐帝放下手里的奏折,让季意安起了身,又温言对她道。

“意安谢过父皇。”季意安闻言又跪下谢恩。

“意安莫要与父皇如此生分。”元乐从座上起身,伸手扶起了季意安。

“意安,父皇对你母妃,终是,终是有愧……”元乐帝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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