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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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荏用文明棍的棍尖儿轻敲孙天亮的脸,左脸敲敲,右脸敲敲,最后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啧,我妈怎么能生出你这种货色来?”陈荏纳闷,“连一丝儿像的地方都没有。”

孙天亮仰着脸抽鼻子,哭得唏哩呼噜。

“你妹长成什么样了?”陈荏问。

孙天亮边哭边嘟哝:“和……我和差不多……”

“哟,那女孩儿家也够糟心的。”陈荏冷笑,“都长成你这样了,往后怎么见人呢?”

陈荏放开他,背靠墙壁在他身边站着。

在没有旁人的时候,陈荏对这个弟弟的态度略好一些。

他厌恶这小孩,但是不恨,小孩还不是大人教出来的?

别说孙天亮才十三岁,就算二十三岁了,接受了那么多年偏激的家庭教育,自身又缺乏判断力,表现出来的还不是一样混账?

他问孙天亮:“恨我是吧?”

后者不敢回答。

陈荏冷笑:“恨就恨吧,人的观点扭转哪有这么容易?”

继父孙国光可谓害惨了自己的一双儿女,不但使他们失去了一位可以仰仗的大哥,也把吝啬抠门、偏私狭隘的观点注入了他们尚自幼小的心灵,如果不加以纠正,他们可能终其一生都蝇营狗苟,驱去复返。

陈荏问孙天亮:“你爸不给你零花钱?”

“给的……”

“给了怎么还抢人家钱?”

很好解释——给得太少,需求又太多,加上从小被教歪了,欺软怕硬没有是非心。

陈荏说:“回去好好想想,你只不过还在读书,出了社会还像这样,你会吃大苦头的。”

又说:“回去告诉你爸爸,说他真不如一条狗。狗还知道好好教养小狗,怎么融入族群,怎么找吃的,怎么躲避天敌,怎么不被人打死……他却只教你们恨人。”

孙天亮不敢搭话。

陈荏目光冷峻:“再跟他说,他死了对你和你妹比较好。”

孙天亮抽噎:“你……你咒我爸死……”

“对。”陈荏垂眼,“因为我恨他,从没想过原谅。孙天亮,孙天晶,人生还长着呢,离你们爸远点儿。”

说完这句,他支起拐棍往林雁行的方向走去,他已经不必多说。

他对这个所谓弟弟仁至义尽,打他骂他都是为了救他,如果连这都感受不到,那再说上一千句一万句也无济于事。

他挽救孙天亮,是冲着对方身上那一半来自妈妈的血缘,但挽救不是他的义务,只是出于好心。

他没必要盯着对方改,更没必要时时挂心,仿佛要因为这一半的血缘负责到底,琐琐屑屑,事无巨细。

那是傻,是迂,人活着何等艰辛不易,要为值得付出的人而付出,若是不值得的人,多牵扯一丝精力都是对自己的戕害。

今天之后,孙天亮在学校处境堪忧,可能还会遭受报复,不过谁在乎呢?他在贪念的驱策下,无耻地抢劫残疾同学时,就注定会有这样的结局。

林雁行刚拒绝了沈佳伟递来的一支烟,瞧陈荏走来,问:“这么快?”

陈荏点头。

“那走吧。”林雁行伸手扶他,顺便瞧了孙天亮一眼,那目光冷漠至极,似乎看一截水泥墩或者一个油桶之类的无生命物质。

陈荏不认的人,他也不认,他能克制住自己不在孙天亮的胖脸上踹一脚就算好的了。

沈佳伟拉吴煜:“小弟,走。”

四人这次从大门出学校,门卫虽然在,却只瞄了他们一眼,随后继续听电台里的相声。

走出好几十米,陈荏对沈佳伟说:“咱们这学校管理得这么松懈,难怪一年不如一年,你这样子比街上的地痞流氓差不了多少,那门卫都不敢上来盘问一句。”

沈佳伟揉了揉满头枯黄稻草似的乱发,又弹了一下脖子上的**坠,嘻嘻直乐,说:“这就叫做与众不同,要不是我们学校不允许,我还想染白了呢!不是我吹牛,我的审美在我们那技校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好多人跟我学!”

陈荏知道他的结局,也知道他的惨烈结局和他的造型不无关系。

据知情人说,沈佳伟死亡的具体时间是晚上十点多,并不很晚,他和朋友先在小饭店喝了一趴酒,准备再往某低档ktv续摊。

他们属于底层小混混,消费水平不高,连打车都不太舍得,各自骑电瓶车或者摩托车前往,路上撞到了醉醺醺的另一伙人。

双方起了口角,沈佳伟原本想劝架,结果因为打扮太夸张,在昏昏夜色中成了活靶子,被对方某人持匕首在腰上捅了一刀,正中要害,送到医院之前就断了气。

陈荏望着他的头发说:“不好看。”

“啊?”沈佳伟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不……不好看?”

陈荏问林雁行:“你说好看吗?”

林雁行现在什么情况?陈荏就算说屎是香的他也得帮腔,何况沈佳伟是真不好看。

“换个造型,哥们儿。”林雁行说,“你这样太浪费发蜡了。”

沈佳伟大受挫折,手掌擦过发边:“什么发蜡,我喷的是定型啫喱水,很高级的!”

“不影响你修车?”林雁行问。

“我很爱护的,”沈佳伟赌气地说,“我今天早晨起来花了两小时造型呢,不许说不好看!”

他又问吴煜,觉得刚认了这孩子当小弟,人总得给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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