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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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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他派去的人带回了消息——说是找到了陈家陈林的葬身之地。”

“因着离世时他尚未成人,按照惯例,夭折的幼童下葬不立碑,不建坟,只在葬身之地种上一棵树。”

“因年岁久远,他当时又是隐姓埋名去的,离世也不曾有几人知晓,再加上探查他的葬处费了些功夫,不知惊动了什么人,消息传来的第二天,王公子便病了。”

“王公子还说,那陈家本是一家无名的平头百姓,穷困潦倒到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一家游手好闲不事生产,却从十年前情况却大为改善,虽并未好转许多,但至少不会再饿死人了。”

“户部对陈世居边数年,只寥寥一句话盖之,毫无可用的消息,既不曾说明他投奔的是哪家远亲旧眷,也不曾确定他落脚的地方,师从何人,想来是有人故意为之。”

“王大人近来行事愈发激进,已经为这皇上不肯开仓放粮赈灾的事情,多次在朝堂上出言不逊,像是有人在背后有意蛊惑利用。”

“京中粮价跌宕,大批粮食去向不明。”

他躬身行一礼,身形渐于王映彦重合,他们道,“望长公主慎重以待。”

“一个死人,十多年后回了京。”长宁眯起眼睛后背渐凉,“竟是从十多年前就有意规划,步步谋划至此吗?”

“户部,孙大人,塞外珍贵的大狗,科举,新贵,粮价,仙乐坊,塞外来的女子。”长宁扶着额头,喃喃自语道,“还是我发现得太晚了吗?”

一切的一切穿成一条长线,丝丝相扣一切都有迹可循,从西南边境一直到看起来平安详和的京中,这一路,不知道有多少不可探测的人心和阴谋诡计。

她以为上一世的灾祸只是一时矛盾激化到无法平息,只要早做好准备,粮草充沛兵将俱在,就不必惧他怕他。

却原来这京中,天子脚下大郢的最中心,却已是一滩深水中最浑浊的一点。

不知他们在京中毫无自知的一举一动,是否早就被远在千里之外的有心人看在眼里。

长宁只是一想就不寒而战,这太可怕了,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握在手心里玩弄,毫无反手的余地。

难道重活一世,依然会颠倒覆辙,天灾无可避免,人祸也接踵而至。那秦深呢,他会不会也——

长宁简直不敢再想下去,要是真的如此,她重来一世的意义在哪里,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秦深尸骨无存地死去,看着黎民百姓陷于水深火热无法自拔吗?

不,长宁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事情尚未到无法挽救的地步。他们既然私下大批购买粮食,说明他们的处境并不算太好,至少不能支撑他们发起战争所需的粮草。

既然如此,只要把这批粮食截获下来,不送入他们手中,至少短期之内,两国就不会发起大规模的冲突。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那批失踪的粮食的下落。

长宁冷静地想,至于京中养着的那批蛀虫和走狗,自然有千刀万箭等着他们。

“拾风,”长宁展臂说,“替我更衣,我们进宫。”

拾风上前抖开早就准备好的衣裳,拾雨却犹豫道,“现在?长公主要不再等等,天就快要亮了,等天明再入宫也不迟。”

“不必等了。”长宁自己带上披风的帽子,“皇兄早已为此时忧心久矣,能早点得到有用的消息,想必他也不会吝惜这点酣睡的时间。”

长宁入宫,向来是不必下车,马车直接从宫门驶至飞鸾宫,只是今日却有所不同。

飞鸾宫当值得人见到长宁这个时间前来,立刻知道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相商,她拦下长宁,躬身问道,“长公主是要见皇后还是皇上?”

“皇兄在何处?”长宁也不客气,直接问道。

“这几日国事繁重,皇上怕扰着皇后,近今日都宿在东宫,方便和太子殿下商议国事。长公主要是有事见皇上,去东宫必定能寻着人。”

长公主让人调转方向去东宫,临行前多问了一句,“皇嫂今日如何?”

那人回道,“皇上太子今日繁忙,皇后也精神不大好,看着整日倦怠,该是忧心过了。”

“你多宽慰她些,”长宁吩咐,“若是有什么不适,及时寻太医过来诊脉。”

“奴才记下了。”

“走吧,”长宁放下帘子吩咐,“去东宫。”

东宫,太子的书房里灯还亮着,门口的下人歪歪斜斜地站了一地,东倒西歪地靠着墙打盹,长宁脚步一顿,放轻了些,没有惊动他们,自己推开门进去了。

小太子素来严禁自律,爱整洁也爱干净,此时地面上却却乱七八糟地散落着一些奏折,有些崭新得仿佛才呈上来,有些已经因为年久泛起了湿黄,还有许多登记造册的各地收成和赋税,各部人员调动。

皇上坐在主位,蜡烛的烛泪已经在桌面堆积了厚厚一层,旁边放着一杯凉透了的浓茶,他眼下青黑,一脸疲惫地捏着眉间,手里却还翻看着折子。

小太子坐在一边,素日白皙严肃的小脸染了一块漆黑的墨迹,头发散乱着,不知何时伏在案上睡了过去,身上还盖着皇上的外衣。

长宁不言,提着放在炉上温着的热茶,抬手替皇上续满。

皇上愣了一下,看到是她,温和地对她一笑,“天亮了吗,今日怎么这么早进宫来,是来看我的吗,吃过早饭没,东宫的厨房也备着糖蒸酥酪,让他们为你准备,好不好?”

长宁鼻子有些酸,看着皇兄熬了一整夜未眠,整个人都因疲惫多了分苍老的面容,却还关心她是否吃了东西,小心翼翼地问,不露声色的亲昵。

自上次不欢而散,除却为王映彦妹妹的事情,她再未踏入宫过,本来亲密无间的亲人因着这些多了些生疏,也多了份犹豫。

怕她还生气,也怕她太伤心太失望,再也不会生气。

“皇兄,”长宁换了只新蜡烛,屋里一瞬明亮许多,她说,“上次的事情我已不怨了,你我都退了一步,我不会强求许多。”

“这次来是为了另一件事,京中粮食的去向尚不得知,但至少有了眉目。”

小太子不知何时醒了,脸上花猫似的带着墨迹,脸上的神情却清醒又认真,他一瞬不瞬地听着长宁的话,神色逐渐郑重。

“陈世其人早已身死,顶着这幅名头的今朝新科探花真正的来历查不到,户部的孙尚书家却有一条塞外千金难求的藏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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