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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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节回头只见他正在翻看一卷竹简,说:“这皇宫上下不早就在你的掌控中?”

赵翊并不看她:“是,可是仍有我看不到的角落。”他说:“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就像你永远猜不到何时会从角落里蹿出一条毒蛇来。”

邓节说:“我以为你无所不知。”

赵翊这才抬眼看她,似是有些惊讶,而后笑道:“我不过肉。体凡胎,是夫人高看我了。”世人都高看他,然而他也是俗人,好女色,好美酒,热衷权势,同时他也怕死,就像这马车,厚厚的车壁不仅仅是隔绝声音供他寻欢作乐翻云覆雨的,更是为了防弓。弩手的暗箭。

马车一直行驶到了太极殿,所有的朝臣以及天子都已在太极殿内,此刻正等候着太尉赵翊上朝。

而他们年轻的太尉大人此刻正搀扶着他美丽的夫人下马车,俨然一副恩爱有加的模样,不疾不徐。

他愿装做好夫君,她也无所谓与他逢场作戏。

待太尉赵翊扶着他新婚的妻子缓缓迈进太极殿时,所有朝臣都直了眼,大汉开国前后四百余年,什么景象没见过,就在几年前西凉的蒋腾还曾在朝堂上与美姬巫山云雨,将庄严的朝堂搅得淫。秽不堪。

赵翊虽然时而行为乖张,但还不曾带女人上朝,此刻他们实在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太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连朝堂之上端坐的同样年轻的天子也轻皱了皱眉头,似乎他在不解外还有那么几分不悦。

最讲礼教的孔子的后人孔勤先开口,似是嘲讽:“太尉大人这是做什么?”

然而赵翊并没有理会,硬是将他晾晒在了一边。

赵翊一直扶着她的手走到皇帝面前,对刘昭说:“陛下可否赏赐臣妻软垫?”语气却没有半分请求,更像是在命令。

刘昭挥了挥手,中常侍便送来一张软垫,邓节于是坐在了赵翊身侧不远处。

赵翊不向皇帝和群臣解释,只一撩蔽膝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道:“陛下,该上朝了。”于是群臣叩拜,山呼万岁。

隔着十二条密密的冕旒,邓节也能看到刘昭那微微发白的脸庞,和毫无血色的嘴唇,大汉天子的威仪早就已经被这个年轻的太尉踩在脚下,甚至视如敝履。

群臣上奏,待讲完,便会等待赵翊开口,最后由天子例行公事一般道“准”或是“不准”。

邓节坐在软垫上,倏忽间,她的心口一阵刺痛,她能感觉到这个曾经伟大的王朝行到此刻的无奈和悲哀,也能理解刘昭何以短短七年间便瘦得形销骨立。

此时她亦觉得悲哀。

然而就在此时,太极殿的殿门忽然一扇一扇的被关上了,奏议声戛然而止,众人皆望向赵翊,唯独赵翊转头看向了天子,含笑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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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朝堂之上端坐的天子刘昭并没有立刻回答,冕旒之下,他没有血色的嘴唇轻抿了抿,手掌紧紧的抓着凭几上雕刻的五爪金龙。

“天子?”赵翊现在他下方不远处又叫了他一声。

事实上此刻的刘昭已略猜到了一些,可是所有的一切皆不在他的掌控中,他又能作何回答?

赵翊没有得到回答,他看着面色惨白的天子笑了笑,转身对殿下不知所措的群臣说:“诸位汉室重臣,谁能为我解释一下。”

然而就在此时,殿下发出了一声洪亮的喝声:“赵翊狗贼!”正是蒋贵妃的父亲车骑将军蒋靖,那是个留着大络腮胡子,头发斑白,身材魁梧的大汉,他指着赵翊喝道:“今日我就要为陛下攘除奸凶!”说罢重重的一挥宽大的衣袖,霎时间,内殿的几扇窗子“哗啦”一声同时推开,三十几个身着小黄门衣裳的□□手将寒光凛凛的箭镞对准了赵翊。

大殿之内一时沸声如雷。

蒋靖几乎是毫不犹豫,厉声下令:“射杀赵翊!”

群臣们恐伤到自己,抱头鼠窜,混乱之中邓节也不得不起身躲藏箭弩,然而邓节的衣群被殿侧的连枝金油灯勾住了,再被躲蹿的小黄门一推攘,便摔在了地上,狼狈不堪。

眼见得一只箭迎面射来,邓节却不知所措,硬生生的愣在了原地,也就在此刻,她的手腕被人一拽,连同身体也被拉了过去,躲过了这支差点要了她命的乱箭。

她的耳边是混乱的尖叫声,凌乱脚步声,眼前是十二串白玉串珠冕旒,她看到了他的眼睛,一如深潭般望不见底,她的心脏陡然停滞了片刻,然后逃似的将他推远了。

也就在此时,弓箭手突然停止了射箭,紧接着窗外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躲藏的各位重臣抬头看去,窗外已经换成了一排身着铠甲的御林军,他们的手中各提着一颗小黄门的头颅,鲜血噼里啪啦的正往下流,顺着黑色的窗框淌进了殿内。

蒋靖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只听大门被打开,身着铠甲的司马煜迎面走进大殿,待到赵翊面前,单膝跪地抱拳道:“大人,属下来晚了,宫城外的叛军……”

“向陛下禀报”赵翊打断道,饶是他功夫好,刚才混乱之中,左胳膊还是中一箭,此刻鲜血已经浸湿了里裳。

司马煜“诺”了一声,掉转了方向,跪地对天子道:“陛下,宫城外叛乱已定,叛军将领长水校尉种辑畏罪自杀,其余逆党均被捕获,现压至太极殿外,听候大人…不…听候陛下处置。”

刘昭咬了咬牙,冷漠地说:“爱卿护驾有功,至于叛军,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司马煜并没有任何反应,头微微偏转看向赵翊。

此刻,太医已经到了,赵翊将左胳膊上的箭一拔扔在宫女手捧的木案上,由太医止血,这才慢悠悠地道:“不可”

两个字,刘昭已面色铁青,攥了攥手掌,冷静地道:“太尉想要如何处置?”

“要审”赵翊笑答。

只见蒋靖已经被五花大绑的架到面前,强行的按跪在地。

即便如此,蒋靖面上也不见半分惧意,骂道:“狗贼,你休想羞辱我,要杀便杀,我何曾惧你!”

赵翊不见生气,待太医处理好左臂上的箭伤,方才慢慢地问道:“你是受了谁的指使在太极殿暗埋伏兵?”

此话一出,太极殿上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赵翊这话摆明了是往天子身上引,蒋靖的女儿可是天子的贵妃,身上还怀着天子的骨肉。

蒋靖骂道:“你这等狗贼,人人得而诛之,还用得上谁指使我?”

赵翊只笑了笑,转头对司马煜轻拍了两下手,两个士兵立刻将一个女子拖进了太极殿内,那女子面容姣好,身材略显圆润,略做定神便可看出她已经身怀六甲,不是蒋贵妃又是何人?

一片狼藉的太极殿上顿时又喧闹起来了。

天子刘昭猛的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只觉得眼前稍有目眩,身体也轻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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