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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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儿低头看她,轻启唇瓣,道:“赵翊”

邓节心道:果然如此。

轻儿说:“他救了我,若是没有他,我可能当时便就从山崖上摔下来,摔断了脊梁,他救了我,所以我们便觉得他是一个好人,可就是因为这个‘好人’伏虎岭没了,寨子没了,他命令将士把寨子给屠了,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也无论老人还是婴孩,他那时才十岁,怎么就有一颗那么狠的心,若非我在草垛子里,恐怕也死了,后来我被辗转了很多地方,最后被卖进了前大将军府。”

她说:“你信吗,他当初明明听过我的名字,李轻轻,可是他却忘了,忘得干干净净。”她看起来似乎还有些怅然。

邓节已然无话可说,只道:“你要杀他?”

轻儿噗嗤一笑,摇了摇头,抚摸着邓节的鬓发,温柔地道:“我不杀他,杀他是多难的一件事,而且他救过我的命,我不杀他,我要他像我一样,失去心爱的人,永远的失去,像我一样孤独又寂寞的活着,每日每夜,我要他都活在痛苦中。”

她问邓节:“你知道宋绾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她不等邓节回答,自顾自地说:“就和你现在一样,白日里刚同他恩爱缠绵,夜里就自尽了,连赵翊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以为宋夫人恨他,恨自己,所以才会选择自尽的,你知道他看见宋夫人尸体的时候是怎样一副神情吗?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涣散,而后他跪在了她的身边,把脸埋在她冰冷的怀里,就在几个时辰前那还是温暖的,此刻却冷得像冰一样,他埋在她的怀里,他在流泪呢。”

她的脸上闪烁着一种近乎于疯狂的神采,她说“很快的,很快的,我就可以再看到了,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又等到了这样的一个机会,你说,他看见你的尸体时会是怎样一副神情呢?会比当年看到宋绾尸体时还要痛苦吗?”

邓节瞪着她:“宋夫人是你杀的。”

轻儿摇头,笑道:“是她求我杀了她的,我只不过是跟她说了几句话,我说她就是个荡妇,她的丈夫才死了不过七日,她就和庶子媾和在了一起,你说她不是个荡妇吗?若是她的父亲知道了,一定会将她逐出家门,她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轻儿咯咯地笑,道:“我才说了几句呀?她就受不住了,求着我让我杀了她,然后我就像这样……”

她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根麻绳来缠绕住邓节的脖颈,轻轻地道:“就像这样,把她给勒死了呢。”说着她的双手渐渐的收紧,邓节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痛苦得不得了,伸手想要挣扎却怎么也使用不上力气,想要大声呼喊,喉咙却发不出声音,邓节盯着轻儿的眼睛,她正在笑呢,她说:“你的样子和当时的宋绾一样,你们都丑陋极了呢,死的样子可真丑陋。”

邓节只觉得呼吸一点一点稀薄,神智一点一点涣散,她感觉到了死亡恐惧,她想起了她的二弟,想起了江东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最后想起了赵翊,她想他来救她,为什么这个时候他不在。

也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轻儿神色顿时一慌,皱眉低声道:“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人!”

“夫人!”

“夫人可在?”

竟然是军师程琬。

邓节顿时清醒了一些,更大力的挣扎,轻儿而是用力,额头上青筋蹦出,豆大的汗珠流了下来。

“夫人”程琬还在敲门,见没有人回应,道:“奇怪,去了光德殿吗?”转身便要离开。

邓节心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不可以让他离开,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脚下一踢,身侧的连枝金灯霍然倒地。

门外程琬顿时察觉,立刻破门而入,只见奴婢轻儿正勒着邓节的脖颈,轻儿见程琬破门进来,立刻松了手,正要准备逃,程琬叫道:“快来人!有人谋杀夫人!”龙虎军顿时冲了进来将轻儿团团围住制服在地。

程琬一边将邓节脖子上的绳子解开,一边喊道:“快去请大夫,去光德殿通知主公!”

“诺”两个士兵立刻出去。

程琬一边给她解绳子,一边问道:“夫人还有意识吗?夫人?”

邓节点了点头,气若游丝道:“她给我下了软筋粉,我使不上力气。”

程琬瞥了一眼被制住的轻儿,恰好这是赵翊也赶到了,他看见躺在地上脸色惨白的邓节,立刻上前将她抱了起来。

程琬道:“主公,她中了软筋散,使不上力气。”

赵翊扫了一眼轻儿,目光就像是凛凛的寒刀,道:“压下去,仔细查问。”

也就在这时,轻儿忽然像疯了一样,猛的就挣脱了来,狠狠地撞在了大石柱上,顿时血溅于上,身体软绵绵地瘫软在了地上,程琬上去一探手腕,摇了摇头,道:“已经死了”

赵翊抱着邓节,语气不觉间急了,问程琬道:“她身上可有解药。”

程琬说:“这软筋散没有解药,不过属下有个法子可以解。”转身命令士兵从井中打上一桶水来,越冷越好,这时候本就是隆冬,井水冰地扎手,士兵取了来递给程琬。

程琬对邓节道:“冒犯了”话音未落,一大桶冰水猛的全浇在了邓节脸上,这么一激,邓节顿时觉得血液都流通了起来,渐渐地,胳膊也能动了。

“如何?”赵翊担忧地问她。

邓节支撑着自己起来,将脸上的冰水抹掉,脸色依然惨白,道:“没事,可以使得上力气了。”她转头看向轻儿,只见她已经断气了,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心中五味杂陈。

也就在这时,老奴匆匆地赶紧来,见到殿里这样一副场景,顿时不知如何开口了。

“怎么了?”赵翊皱着眉头问。

老奴战战兢兢地说:“大人,使臣们都到的差不多了,也都落座了,老奴见大人匆匆离开,就想着过来看看,问大人可否照常开宴。”

赵翊担忧地看向邓节,邓节惨白着脸,微笑道:“妾没事,身体也可以行动了,就是没有受了一点惊吓,叫几个奴婢过来给妾梳妆一下就可以了。”她说着,却不像真的没事,她的手冰极了,身体还在轻轻发抖。

程琬也说:“夫人只是受了一点惊吓,没有大碍的。”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说:“不过这个勒痕得遮一下,免得叫江东的使臣看见,回去传一些风言风语。”

邓节说:“过会儿会让奴婢多抹一点脂粉遮盖的。”又说:“多谢军师了,若非军师突然出现,妾此刻怕是已经没了命了。”又对赵翊道:“夫君,除夕夜里死了人,不是件好事,找个地让人把轻儿埋了吧。”

赵翊说:“行”蓦地,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慢慢松开她。

他其实此刻还有话想同她讲,但是晚宴在即,他就先命奴婢给她梳妆,不能让她以这幅病容见各地使臣,自己则让程琬随他出去。

两人在门外的长廊里慢慢地走,程琬说:“事出突然,那奴婢又自尽了,很难不想她背后是否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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