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2 / 2)
“是,朱府尹。”众将纷纷领命。
有人半是拍马屁,半是真心赞服:“朱府尹能想出这等好主意,实在是令人佩服!”
“是啊。咱们费了许多功夫,想要教化百姓,却始终难见成效。可把这故事结合进戏文和话本里,老百姓都爱听,还会自发替咱们传播。这主意实在绝了!”
“那些笃定邪教的尽是些愚昧之人,好好与他们讲道理,他们听不进去。可若用话本戏文,必能说进他们心里。朱府尹有这手段,咱们铲除邪教,指日可待啊!”
对于众人的恭维,朱瑙却只是微微笑了笑,道:“慢慢来吧”
仅靠这些手段就能彻底瓦解邪教?那是不可能的。玄天教现在已经有几十万的信徒了,正常人听说了这规模,必定会十分诧异:这世上竟有如此多愚昧无知之人?那些明摆着一听就知道是胡说八道的教义都有人肯照单全收?
其实愚昧之人固然不少,但邪教徒却并非都因愚昧而加入邪教。那几十万众之中,或许只有一半,或许比一半还少的人是因为愚昧地相信教义才加入邪教。其余的却并非如此。
邪教之所以为邪教,除却它胡说八道的教义之外,还在于它罔顾法理人伦,穷凶极恶,丧心病狂。为了敛财和夺权,邪教是鼓励信徒们残杀不信教的普通百姓,并且抢占他人财物的。因此余下的信徒还可分为两大类:其一,本就有心冲破法理,抢夺他人财物的恶徒,借着邪教的大旗,肆意妄为;其二,胆小怕事的普通人,为了在乱世中保全自我,昧着良心也加入了邪教,甚至帮着为虎作伥。也有把这两条都占全了的人。
至于那些邪教的“祭酒”、“开席”们,他们更是只为了个人的权势和财富,高举邪教的大旗为非作歹。这些人,真正相信教义的可能性是很小的,至多不过是个将信将疑而已。
那既然愚昧的人可能连半数都不到,这些戏文话本还有用吗?
自然是有的。无论这些人究竟因何目的聚到一起,如今他们表现得很团结,力量也很强大。而朱瑙让人安排的这些戏文话本可以动摇那些愚昧者,也就动摇了邪教的根基。朱瑙真正的目的,就是让邪教的内部产生分裂。
只要庞大的邪教变得四分五裂,那么有一部分人将不再是他们的敌人,有一部分人甚至能被他们争取过来,他们只要集中精力对付剩下的一小部分人,就能彻底铲除邪教。这比一网打尽、格杀勿论要来的轻松得多。
给众将下达完命令,时间已经不早。于是众人见过礼后,就纷纷回去休息了。
=====
几日后。
吕九挑着担子在大道上走了一上午,早已渴得喉咙冒烟。他知道再往前走不远就有一间茶肆,于是咬了咬牙,加快脚步继续向前走去。
很快,茶肆就已在他的视线里了。然而还没走近,吕九却愣了愣——那间小小的茶肆里居然挤满了人?
要知道茶肆只是个供过路商旅、挑夫暂时歇个脚、喝碗茶水的地方,人们不会在其中久留,所以茶肆一般也都不大,顶多够容纳十几个人同坐。可眼下那间茶肆里少说也能有好几十个人,大多人没有位置坐,要么盘腿坐在地上,要么索性站着,人甚至围到了茶肆的外面。
吕九不知那里出了什么事。按说眼下这时局,热闹还是不要随便凑的好,万一惹上什么麻烦可就遭了。可他实在渴得厉害,于是还是硬着头皮过去了。
刚一走近,只听里面传来了慷慨激昂的声音。
“只见那晋江子仙师出了紫府,乘上一朵五彩祥云……”
吕九顿时一愣。这,竟然有人在这间茶肆里说书?!
要知道以前时局没有那么糟糕的时候,吕九只要得了空闲,手里又有闲钱,总喜欢往茶馆跑,听人说书能听上一整天。但自从形势越来越混乱,城里的茶馆大都不开了,说书先生也都不见影踪了。他已经很久没听人说过书了,万万没想到,在这茶肆里,居然还能听到他从没听过的本子!
他心里觉得奇怪:茶肆和茶馆不同,不是个能让人久留的地方,说书先生怎就跑到这里来卖艺了?转念一想,可能是说书先生走投无路,毕竟这乱世里也得讨生活,只能病急乱投医;又或者这说书先生不过是瘾头上来了,随口说几段过过瘾。
总之,吕九兴趣来了,兼之他今日也不赶时间,便将担子一搁,就地坐下听了起来。
没听过的故事就是新鲜,加之这说书先生的水平着实不错,起承转合,包袱一个接一个,把人吊得胃口十足。
正当吕九对那黄鼠狼精恨得咬牙切齿之时,说书先生忽将惊堂木一拍——
“那黄鼠狼精在人间的化名,正是张玄!他创立的教派,正是那臭名昭著的玄天教!!”
听众们的手都已经举起来准备拍了,可在听清楚最后一段话后,人们仿佛忽然中了定身术,手悬在半空,嘴张得老大,满脸惊恐的表情。
吕九只觉脑袋里“嗡”地一声,炸了!
讲了这么半天黄鼠狼精的事,居然是在讲玄天教?!这这这,这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写的故事?说书先生是不想活了吗?!
却见茶肆里,几名听客似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竟然满脸欣赏地拍手叫好:“好!说得好!再来一段!”
他们的喝彩声惊醒了其他的客人,众人如同看见瘟神般“唰”一下散开了,拿上自己的东西拔腿就跑,有些客人连茶钱都没结。
吕九的第一反应也是挑起担子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但他临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由于人群已经散开了,他终于看见说书先生是个还很年轻的男人。
吕九迟疑了一下,终究是恻隐和不忍之心占了上风。他放下担子,对着那说书先生连连比划手势和做口型:“别说了,你赶紧离开这里!”
要知道这附近玄天教的信徒非常多,而信徒里有不少疯子,手段非常残忍。谁敢说张玄和玄天教一句不好的话,他们立刻就会杀人。这说书先生说的话只要传进信徒的耳朵里,他怕是死了都留不下一具全尸啊!
吕九今年已经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他经历的事情多了,当然不会相信玄天教的那些胡话。但即便如此,他平日里遇上信徒,都得恭顺地说几句“张师君万安”“玄天永昌”之类的话,无他,只为自保尔。这种形势下,这说书先生到底是哪里借来的胆子,敢说这样的话?!
可惜,吕九的好意说书先生并没有领会。他冲着吕九笑了笑,拱了拱手,就在椅子上坐下了,似乎准备喝口水润润嗓后再讲下一场。
吕九急得满头是汗,但茶馆里还有其他人,他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玄天教的耳目,是以不明上去明着提醒。当他比划了一堆手势都被无视后,他抹抹头上的冷汗,准备先离开再说。
正当此时,忽然有一群人挥舞着刀枪棍棒,凶神恶煞地向着茶肆冲了过来!
吕九一见那阵仗,顿时吓得腿软了。他知道这说书先生恐怕在此之前已经说了好几场了,玄天教徒也收到消息过来了。他当下连自己的扁担也不敢要了,生怕无辜遭受牵连,转身拔腿就跑!
他跑了好几十步路,只听身后传来一阵乒铃乓啷的打斗声和一连串的惨叫声,他心想:遭了遭了,那不要命的说书人,把整个茶肆的客人都拖累啦!
又跑几步,后面似乎没人追上来,打斗的动静也小多了,他才壮起胆子回头往后看了一眼。这一看,又把他惊着了!
事情跟他想得完全不一样,根本不是玄天教的信徒们在单方面屠杀茶肆客人,而是客人和信徒们打了起来。而那些客人不知什么来历,身手居然极为敏捷,武器也都是上好的战刀,随便几下就把信徒们打得丢盔弃甲。
信徒们见势不妙,转身就要逃跑,客人们冲上去连拽带打,转眼就把来势汹汹的信徒们全给制服了!
吕九顿时目瞪口呆。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些鼓掌喝彩的客人并不是真的客人,他们和说书先生是一伙的!
把信徒们全都制服以后,其中一名客人注意到了还没走远的吕九,就朝他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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