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 / 2)
“苛刻?”
杜泉吓得抬头,嘴角紧紧抿着以确定自己方才没有做声。
银九斜睨了她一眼,说:“你每次在肚子里骂人时,眉头就能皱起三道纹。”
“我,我……”
“罢了,我也懒得费口舌细数你那些毛病,你不自量力也不是第一次。只是下次切莫拉着我与月生送死,鬼市……和你脑子里的菜市口,不同。”
“噗……”楼月生忽然笑起来,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顺着银九的话哀求:“是啊,小尾巴,你楼哥哥我还没活够,请千万手下留情,饶我一命。若你实在忍不住要谋财害命的话,也请拖上银九一个人足矣。”
“呵呵……”杜泉干笑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那我下……下次注意。”
“咣咣……”钟声响起,数百只黑鸟鸣叫着从河上返回,一头扎进远处黑幕中一座隐约可见轮廓的高山上。
“午夜已至,各店家开始揽客了,走。”
银九淡声催促,拢了拢大衣看向街道深处,黑色面具侧面被灯笼烛火印出一层青光,竟也鬼气森森,杜泉吓了一跳,连忙看向四周,这才发现,不过片刻功夫,街上的灯笼全都发出绿莹莹的光。
那些她以为的“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的夜景弹指间都变得阴森古旧,青石砖上爬满青苔,琉璃瓦黯淡无光,就连门上的红漆也褪去鲜亮,变得斑驳陆离。那条沿着河岸绵延十里的盛景就好像幻术一般……消失了。
银九侧身将她身上的帽兜掀起来,低声道:“若一会儿有人问起,就说你姓银,是我的表亲。”
楼月生听完咂摸了一下嘴,说:“九爷,谁家的表亲和自己是一个姓。”
银九略微一顿,似乎有些奇怪,随后不在意道:“没事,银家人不将就。”
楼月生立马竖起大拇指,说:“你牛逼!”
“别废话,前面带路。”
“得嘞,两位左边第二个巷口右转。”
楼月生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整他们,反正专挑了黑漆漆阴森森的小巷子走,杜泉甚至在没留神的情形下抬手从一面“墙”上掰下来一根人的指骨,差点吓得跳起来。
他们中途进了几家小铺子,楼月生修了一只断成两节的旧烟斗,二十来寸长的黄铜烟斗,笔直的外壁上盘着两条黑龙,店家是个顶着一头乱发的独眼老爷子,他拿着烟斗瞅了几眼,说:“再好的东西也经不起你这般折腾。”
楼月生笑笑没多解释,随后又掏出一块红宝石,让匠人给他镶在龙眼上。老匠人骂了句“骚包”要了2000银的修理费就回了里屋。
他只修了大约十分钟,烟斗却修得严丝合缝光洁如新。楼月生却不满足,一个劲儿喋喋不休,竟还哄骗了一包烟丝。
一出店门他就点了一锅烟,惬意的吸了起来。那东西和街边老大爷相称,和他那身雪白的西服有些不搭,杜泉建议他应该用一个外边流行的短烟斗,看着比较小巧,他却说:“你不识货,俗不可耐。”
杜泉不再多嘴,牵着银九的衣摆在各个铺子里穿梭。路过一个小店时银九随手买了一把枪说要给陈璜打野兔时用,又从不同的店铺分别买了短刀,短弩,长鞭,骷髅头拐杖等细碎的玩意儿,给管家他们把玩。
杜泉看着那些东西,真不知“把玩”两个字还能这么用。
当然,她也很荣幸的获得了一把闪着寒光的砍刀,银九说此物削铁如泥,切菜时就不必废太大的力了。
是啊,一用力灶台就裂了……路上捧着那柄砍刀时,她想的是“回去该供在哪儿”。
身上还揣着金豆子,杜泉本想阔气一回,却被楼月生告知这里只收银币,只能悻悻作罢。
在市集里逛了半天,杜泉非但不累,反而越来越适应,不头昏眼花,也不颓然无力了。待看到长着三个头,一只眼的店主也能笑眯眯地打招呼了。
银九似乎一直在留意时间,待钟声又起的时候便招来一顶轿子。轿夫问:“何处。”
“虬山,九十九洞天。”
“起。”
银九扶着杜泉上轿,楼月生坐在对面,这轿子很矮,她们坐着头已经抵到顶,银九便一只胳膊支着小桌,斜着身子。两侧开了小窗,轿子十分平稳,只在抬起的那一刻微微晃了一下,之后几乎感觉不到移动,路上倒也不难熬,她坐着无聊,正要撩起帘子就被银九拦下。
他说:“有的东西,不看更好。”
“噢。”她缩回手揉了揉肩,忽然发现银九买来的东西全都没了踪迹,慌忙翻找。
“我已经收到安全地方,没丢。”
“那就好。”说完又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烛火忽然绷直,冒了很高不安的跳动起来,他们的轿子也倾斜了。杜泉顿时警觉,她觉得这里的味道不对,有股烂泥滩的腐臭味,轿子四周渗出水珠,她用手抹了一下,凑到火烛前看了看,说:“这是血么?”
银九不以为然,却又要给她塞药丸,被她避开。“我很好,不吃,你的药……苦。”说罢张大嘴巴抬起舌头,露出底下压着那一块木片。
银九似乎有些疑惑,问:“你身子可有不妥?”
“没有,十分妥……当。”
“哦?”银九将她的脸抬起来,顿了顿俯身稳住她的嘴。
楼月生磕了磕烟斗,阴阳怪气道:“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银九蜻蜓点水后,斜了楼月生一眼,随后认真地端详了她片刻说:“你或许和冥都,有不少渊源。”
“什么?”她警惕地问。
“常人来鬼市是极耗精气的,至多半个时辰就得离开,可你,整整两个时,不借助药物和符咒,倒是越发的生龙活虎。”
杜泉确实觉得自己很有精神,却不想承认自己和冥都有什么关联,便笑着说:“定是因……为有你们在。”
银九摇摇头,“在鬼市,我能做的很有限。”
他又看向楼月生,那位自从有了新烟斗便摆了各种骚里骚气的姿势,他横卧在座位上,扭腰翘着二郎腿,含着烟斗吸了一口,半仰着头将烟都喷到了轿顶子上,一股黑气顿时消失,他拨了拨面具,说:“应是和七窍玲珑心有关吧。”
银九并不全然认同,只淡淡说了句:“或许。”
“只是那东西到底是正是邪,谁都说不清,老刘头倒是见多识广,可他现在很少到黑市来了,若他不在,咱们可就白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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