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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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瓦白墙的小院比朱鸟阁窄小却也五脏俱全,西厢的位置起的两层小楼做药庐,陆英给准备的药材与白芷从连天城带出来的东西把里面塞得满满的。白芷先配了个解宿醉的方子预备,又将路上用掉的成药都补齐,打算跟陆英商量在城里开个药铺,她可以坐等病人上门。

计划第二天便得到了陆英的同意:“等你们回来药铺也准备得差不多了。”顾清羽对经营产业不甚上心,白府的舒适生活全拜陆英所赐,如今回归正轨一切又都交到了陆英的手上。

印方与雷风打算在顾府盘桓数日与顾清羽切磋武艺,顾清羽也放心地将事务统统丢给徒弟们打理。顾征作为新收的小徒弟待遇稍好,跟陆英稍学一下处理问题,每天还能得到顾清羽亲自指点。陆英师兄弟三人就很惨,只好互相喂招,还要被白芷虐。印方提醒顾清羽:“侄女虽然醉心医术,你也该指点指点她的武艺。”

顾清羽只是笑着摇头。

五日后,一匹快马飞进了城里在顾府门前停下:“上覆顾五爷、顾小姐,阮先生谢过府上援手。”门上将人延入府内见顾清羽,顾清羽问:“阮先生如何了?”来人道:“先生已动身,道是了结夙愿之后当亲自拜谢五爷、小姐。”顾清羽客气了一句:“恰逢其事不敢居功。”并不提白微与白芷行将启程。

来人也不矫情,报完了讯息便自行折回,白微与白芷也打点好了行装启程了。六年之前两人曾经出行过一回,现在又是两人同行情状已大为不同,白芷已不是当初作死的菜鸟,白微对她也没了戒备。上次出门是为了顾清羽的事情,这次顾清羽也在府门前为他们送行。

准备行装的还是陆英,经历过顾家的洗礼之后,这次的排场也更大了些,被白芷吐槽过的两排护卫也被陆英安排上了。在印方惊叹的目光中陆英意识到排场有点大,才停下了把大屏风也给捎上的行为,红着脸把白微白芷塞上车送走。

车队缓缓离开,印方对顾清羽说:“我看你家阿征功夫已经不错了,也该出门历练历练,跟着师兄师姐先学学,以后独自闯荡江湖才不至于手忙脚乱。”商陆笑嘻嘻地:“师父怕他们俩把阿征带坏了。”

印方怎么看白微白芷两个都是人人羡慕的好徒弟、好女儿,何来“带坏”一说?对商陆道:“你是自己不能出去玩才埋汰他们俩的吧?”商陆摸摸鼻子,心说:你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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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二人组踏上了奔赴京城的路,白微钻进了车厢里:“上京要办两件事,一是采买收账,都是些杂事自有人办你看看就行了。二是会会各路朋友六扇门也要去一趟。张先生那里你要想见他也别大张旗鼓。”白芷听他絮絮叨叨也不打断,听他说完了才问:“当年那位闵神捕也是这次要见的人吗?”

“你还记得他?”

白芷道:“加天城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也不见他出来查一查,觉得无趣而已。”

“他是个明白人。”

白芷把手炉子递给他:“大哥给准备的。”白微看一看,说:“你不用?”白芷道:“还没到觉得冷的时候。”白微将手放上去敷衍地焐了两下:“你都不冷我还会冷吗?”白芷道:“那可不一定。”

两人拌了一会儿嘴,白微说:“回去有心情就再给阿征讲讲故事,他的少爷脾气有点重不大合群。”白芷笑道:“他跟漏勺挺好的,分明是因为你老了不懂年轻人,才会被嫌弃。”说不两句就又吵上了。

这一路比从连天城南下回家还要轻松,是白微近年来最惬意的时光,在白芷面前他不用装着,这是在顾清羽面前都没有的事情——他得在顾清羽面前装乖宝宝。白芷也是一样,两人一路从互损开始,就没个消停。

老天也给面子,这一路没有拦路抢劫的匪徒刺客、没有喊救命的少女、车队里也没有要他们伺候的天皇老子,两人跑得飞快,赶在十一月初六到了京城外。

进京的主要道路上车马络绎不绝,各地进京朝贺的官员使者都拖着长长的队伍,使得二白的车队夹在其中并不特别显眼。有看他们护卫健壮的官员还过来打招呼,询问是否能够转让,都被白微轻描淡写的打发了。

白芷道:“这么多人进京,咱们落脚的地方定下了吗?别府那儿再不能住了吧?”

话音才落,便有数骑飞驰而来:“前面可是顾五爷尊驾?”白微跳出车与对方交谈数句,白芷在车里听得清清楚楚,来人竟是沈家人。阮淇虽然走得比白芷他们早,但是沈家离京城更远阮淇还是个书生赶路不如白芷快,两拨人竟在京城外巧巧遇上了。与阮淇同行还是那个沈觉,听沈觉说,似乎沈雍现在也在京城,刚好可以与向九明的东家交涉。

阮淇看到了马车,白微就说快到年底了带师妹出来收账,如果阮淇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叫他。阮淇于是来向白芷道谢,白芷也客气地说:“以先生的本事找人并不难,您要再客气下去我就只好躲回家里不出门了。”阮淇这才作罢。

极巧的是,白微早早包了一处院子一行人进城之后去安顿,白芷往客栈前面的酒楼上要了个临街的雅间,坐着看窗外的京城风俗,冷不丁瞧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柳嘉雨!

白芷对左虹道:“请柳姑娘上来说话吧。”柳嘉雨戴着孝行色匆匆,不像是已经安顿下来的样子。白芷担心她直接去找向九明,见着了还好,向九明不一定就会杀她,如果误闯了王府,这姑娘是肯定不够王府护卫收拾的。

左虹跑了下去,顺着白芷指的方向追去,拦住了一看果然是柳嘉雨:“柳姑娘,我家小姐有请。”柳嘉雨却不肯随他同行:“我有自己的事要做。”左虹是护卫出身,只会说:“请。”被男人拦了会有人打抱不平,对面是一个清秀的姑娘只会有人看戏,柳嘉雨拗不过她,只得随她上来。

雅间里,白芷一身闲适,柳嘉雨看她这个样子再想到自己的一身憔悴险些掉头就走。白芷起身相迎:“柳妹妹,人生何处不相逢。”柳嘉雨越听这文绉绉的话越觉得别扭,她起先是一力想向这种“有教养”贴近以期配得上意中人的,如今却不想再与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再有往来。

“顾小姐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要走了,我还有事要办呢。”

白芷道:“我想请柳姑娘在这里盘桓几日。”

柳嘉雨抬起一双发红的眼睛:“你早就知道是我师祖干的了吧?”

白芷道:“我回到家之后才有人告诉我的。柳姑娘是怎么查到的?”说着给柳嘉雨斟了杯茶,柳嘉雨低头看了看茶杯,它是那么的小,心道:人家喝茶用的杯子都跟咱们不一样。

一口喝完了茶,柳嘉雨说:“我回家翻了我爹留下来的东西,发现从十年前开始他就没给师祖送过礼物了,连封书信都没有,明明跟师伯还会有往来的。师伯来奔丧,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师伯离开我家就派人给师祖送信,我们截了送信的人,信里写,当年的事恐怕要瞒不住了,我爹没出卖他,让师祖自己当心。”

白芷问道:“信呢?”

柳嘉雨警惕地看着她:“你要干什么?”

白芷道:“这东西你最好找个安全的地方存放否则……”柳嘉雨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白芷道:“你问到了真相之后?”柳嘉雨道:“反正我不能欺师灭祖。告辞。”

左虹跨上步拦住了她,柳嘉雨道:“顾小姐,你认定是我师祖就自己找他老人家,我是不会为你指证他的。”白芷道:“下次有人问你信在哪里的时候,你不要拿手护着它,这样会告诉别人信被你揣在怀里了。还有,这信别随便拿给别人看。我不抢你的东西,你走吧。”

柳嘉雨下意识地又把信往怀里掖了掖,点点头:“我、我们还是很感激顾小姐将事情宣告江湖,让人知道我爹是冤枉的。这是我们自家的事,不能引外人进来,咱们不是一路人,您也不必再找我了。告辞。”

白芷摆摆手,左虹让开了一条路,白微从旁边闪了出来:“够难为的。”白芷道:“走。”白微问:“你要干嘛?”白芷笑道:“当然是跟上去啦,京城道我不熟,你得给我指路。”白微默默递了条面纱给白芷让她系上,又取了斗篷来把兜帽也给她拉上:“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两人翻上房顶,一路从房顶跟踪,白芷留意柳嘉雨的周围——这姑娘已经被人盯上了。白微也发现了,伸手点了几个方向,白芷点点头,手一滑,将一串铜钱拎在手里。白微小声说:“她在打听去王府的路。”白芷惊讶了:“这么里这么多人,我都听不真切,你怎么知道的?”白微小有得意:“你知不知道读唇语?”白芷掐了他一把。

两人再往前跟,看到柳嘉雨被王府护卫拦了下来,她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信被送了进去。白芷指指柳嘉雨,示意白微盯着她,自己悄悄进了王府,跟着送信人转向花厅,听到里面的声音:“王爷,有人送信给向师傅。”一个中年人的声音:“信呢?”过了一阵,是拍桌怒骂的声音:“这个狗才居然真的做下这样的事情来!”

然后是南平侯世子的声音:“殿下,真相已明,还是当殿下的家内事来处置为好。”

中年人的声音沉沉的:“亏得你来告知,这群江湖豪客真是无法无天!”

两人都知道窝藏杀人犯这种事情大家都做,有事的时候这些亡命徒还能派上用场。但是杀了人来投奔恩主与杀了人不说拿你当冤大头是两回事,南平侯世子就是掐住了这一点三言两语说明利害:“杀他也要分清为什么杀。为了您的威严,谁索要也不能轻易把向九明交出去。他本该坦陈罪过感激您的庇护,却隐瞒真相欺瞒于您,这条老狗死一万次就都不可惜。”

【向九明死定了。】

五王爷说:“既然做下凶案,那就抓吧,我岂是枉法之人?不过此人武艺不凡,阿骏有什么主意吗?”

南平侯世子林骏道:“王府的护卫怎么会抓不住这些江湖豪客?只是天子脚下您会惹御史啰嗦,不如殿下点个头、宣布了他的罪状,剩下的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五王一笑:“准了。去,把这信给向九明送过去。”

林骏道:“且慢,先布置好了再送信过去。”

白芷原路折了回去,白微还在盯着柳嘉雨,白微比了个口型:“怎么样?”白芷试着将声音束成一线:“看好柳嘉雨,别让她受伤就行。”

两人又在房顶站了一阵儿,忽然听得瓦片微响,白芷率先望过去,高高低低十几号人跳房顶上来了。此时房顶这些人只有白芷一个蒙头盖脸,其他人全是坦坦荡荡,白微、沈雍、沈觉、阮淇个个拱手为礼,白芷轻叹一声推开了兜帽。

两边都没有说话,很有默契地继续看柳嘉雨,不一会儿向九明戴着斗笠出来了,对柳嘉雨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两人走过几条巷子越走越偏,柳嘉雨不肯再走,两人争执了起来,向九明亲口承认了当年是他做下的。柳嘉雨道:“男子汉大丈夫光明磊落,您为什么不站出来承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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