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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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进士科状元,想结亲的人家不少,然而做母亲的总想给孩子最好的,不愿委屈了孩子,非五姓女便直接婉拒,连相看都免了。

如今可好,卢家同为世代簪缨的五姓世家,卢老尚书又是当朝宰相,卢家小辈也上进,既有显贵门第又有实权,卢小娘子的品貌才学亦无可挑剔,只是还未及笄,要等两年才能完婚。

真要论起来,这门亲事却比沈家的强多了——沈大郎庸懦无能,还算出息些的沈二郎被革职,沈家的小辈多是纨绔。

当时看来是求之不得的好亲事,但宁彦昭在进士科举中一举夺魁,又前途无量,沈家这门亲事便没那么理想了。

一时间,宁二夫人成了众人艳羡的对象,她自己也暗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容光焕发地周旋于高门贵妇间,连声音都高了几分。

若说有谁比宁二夫人还高兴,那便是东宫里的太子殿下了。

尉迟越听说宁彦昭定亲喜不自胜,当即用完好的右臂将沈宜秋抱起来转了两圈,恨不得青天白日的便要拉她敦个不伦。

沈宜秋又羞又恼,斜乜他一眼:“殿下的伤养好了?”

她这一眼本来没什么别的意思,但她此刻双眸水润,红唇微肿,双颊绯红,这么斜斜的一个眼风飞过来,便满是媚意。

尉迟越的嗓音顿时哑了:“只是缺了一条胳膊而已,不妨事,我还有右手和……”

沈宜秋怒道:“尉迟越!”

尉迟越没再往下说,只是用指腹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唇。

上回贾八奉命去平康坊找玉璜小倌,办妥了差事,带回来一个用蜡封得严严实实的木函。

尉迟越背着人悄悄看了,里面装着几卷画轴,虽然格调不高,画工也有些俗艳,但胜在清晰写实,可比口授机宜直截了当多了。

只可惜他第一回 伺候太子妃时心里没底,将玉璜小倌口授的招数用了个遍,有点过了火,沈宜秋自此以后成了惊弓之鸟,无论他如何哄都不愿就范。

她仍旧将床笫之事当作传宗接代的手段,眼下不能成孕,便不愿纵情享受,甚至为自己一时贪欢羞愧了好几天。

尉迟越一时不能将她扭转过来,伤了一条胳膊也确实多有不便,只能徐徐图之。

太子将养了半个月,第一次去向张皇后请安。

他先前生怕嫡母看出端倪,不敢去甘露殿请安。往常前朝忙起来他也有十天半个月不去蓬莱宫的时候,再久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近来他靠着厚脸皮哄着媳妇喂汤喂药,倒是将面色养得红润了不少,微微凹陷下去的脸颊也养回来了一些。

张皇后自换了药后精神旺健了不少,她暗暗怀疑太子做了什么,可他不承认,问陶奉御又问不出个所以然,她也无计可施。

尉迟越见嫡母面容不像先前那般憔悴,心下稍安。

虽不能彻底医治好嫡母,能延她六七年寿命,让她享几日清福,他这半碗血又算得了什么。

他有心叫胡僧替太子妃也瞧瞧,然而那胡僧一口拒绝,用独目盯了他半晌,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贫僧不能治她,也不能治你,你们不是贫僧能治的。”

胡僧撂下这句话,便提出要回西域,尉迟越挽留不住,只得赏了他财帛马匹,又派了一队侍卫护送他出关,那胡僧没有半点出家人的清高淡泊,对太子的赏赐来者不拒。

……

数日后,终于到了商定好的献俘之期。

尉迟越提前斋戒七日,当天清早沐浴焚香,沈宜秋亲手替他换上衮冕,仔细地系好冕缨,踮脚理了理冕上垂珠,然后将他送至车前。

尉迟越握住她的手:“放心。”

沈宜秋点点头,今日一过,薛鹤年的好日子便到头了,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

太子先坐车前往太极宫,与皇帝、百官一起从太极宫出发,浩浩荡荡地向郊外皇陵行去。

皇陵依山而建,陵外建有二层墙垣,皇帝与太子一行经过皇陵南面的土阙,沿着神道上行数里,抵达内陵朱雀门。

献俘之礼便在朱雀门内的献殿举行。

君臣抵达皇陵献殿时,吉时还未到。

群臣按班列在庭中站好,皇帝与太子则在殿中稍事休整。

皇陵献俘是可以载入史册的光耀之事,且这回燕军几乎将阿史那弥真的十万大军尽数歼灭,突骑施元气大伤,恐怕一二十年难以恢复,解决了西北边疆一大隐患。皇帝意气风发,整个人似乎年轻了好几岁,竟有些盛年时的风采。

其实真要论起来,皇帝年纪也不大,只是因为长年累月耽于声色,脸色才有些枯槁,如今满面红光、精神焕发,便如当年一般仪表堂堂。

皇帝新得了挚爱,朝中又太平,心中畅快,看这儿子也顺眼了几分——虽说几次三番忤逆于他,到底还是替他挣脸的。

思及此,皇帝便道:“三郎,看你脸色不好,似是气血不足,回头朕遣人送几枚紫金丹给你。”

顿了顿道:“这紫金丹乃是玉华真人以百余种仙药炼制而成,朕服食数日,便觉身轻体健,精力充沛,你看朕的面色,是否有回春之兆?”

尉迟越道:“阿耶春秋鼎盛,何来回春之说?”

太子为人板正,难得说奉承话,皇帝顿时龙颜大悦,大笑着拍拍儿子肩头:“老啦,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龙精虎猛。”

尉迟越不动声色道:“阿耶过奖。不过仙丹难得,不敢请圣人割爱。”

皇帝这些年求仙问道荒怠政务,尉迟越因为父亲的缘故,对丹药深恶痛绝,哪里肯服食?

皇帝又客套了几句,太子不愿受,他便作罢了。

这紫金丹的确十分难得,勉强够他和何昭媛一同服食,若是匀几粒给太子,势必要从宠妾那里克扣,他也有些舍不得。

父子俩聊了几句,皇帝张口炼丹,闭口音律,太子于此二道都没什么研究,皇帝片刻便觉索然无味,倒不如在华清宫,可与玉华真人谈玄论道,又可与何昭媛调弦弄管,琴瑟相和,那是何等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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