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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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雁停吃了两口点心、喝了小半盏茶站起身,祝鹤鸣看他一眼:“去哪里?”

“这里没什么意思,我到处走走。”

“叫人跟着,别走太远。”

祝雁停微颔首,从人群中退出,下了观景台。

沿着湖岸信步往前走,热闹逐渐远去,夏日寂静,耳畔唯有偶然拂过的风动声,祝雁停歇下脚步,抬眼望向前方,目光落到某一处,停住。

阿清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略有疑惑,随即了然,前头高处的亭台里,那位萧家的二郎君正独自一人饮茶,身影看着,似乎过于寂寥了些。

祝雁停不错眼地看了他许久,提步上前。

听到脚步声,萧莨微微侧目,看清来人,怔了怔。

祝雁停含笑注视着他:“萧大人,我能坐这里吗?”

萧莨回神,轻点头,祝雁停在他身旁坐下,萧莨给他倒了杯茶,祝雁停的目光滑过萧莨线条分明的侧脸,唇角上扬:“萧大人不去观景台随侍陛下左右,怎一个人躲这里偷闲?”

萧莨目视前方,淡声道:“你看前边景致,是不是比在观景台上看要好上许多?”

祝雁停抬眼望去,这头没有人声喧闹,湖光山色隐在袅袅烟云间,倒是有几分脱离尘世的意境。

祝雁停轻笑:“果真不错,萧大人选的好地方,荣小郎君说萧大人你只喜钻研匠事,原来也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吗?”

萧莨不答,凝视着远方,眸色中隐约有些许落寞。

祝雁停低下眼,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轻啜一口茶。

俩人安静坐了许久,一声闷雷过后,落雨了,细细缕缕的雨水顺着亭台廊檐而下,连成一片雨帘,将亭内亭外隔成两处。

祝雁停喃喃出声:“先头天色还好好的,怎么这雨好端端的说下就下了。”

空气里弥漫着雨水的潮湿之气,夹杂着淡淡花草清香,萧莨神情微动,终于偏头看向祝雁停:“你还不回去吗?”

祝雁停眼睫翕动,笑望着他:“我没有伞啊。”

萧莨将搁在脚边的竹伞递与他:“你拿去吧。”

祝雁停没肯收:“萧大人身旁连个跟着的人都没有,伞给了我,你打算冒雨回去吗?”

“等雨停我再走。”

祝雁停只是笑:“那我也等雨停再走啊。”

僵持片刻后,萧莨将伞收回,淡道:“这雨应当很快就停了。”

他的话果真应验,夏季雨水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消两刻云消雨歇,又是彩霞满天。

祝雁停放下茶杯,咂了咂嘴:“总喝茶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叫人上壶酒来,我与萧大人共饮两杯可好?”

萧莨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昨日宫宴,郎君还没喝够吗?”

四目相对,祝雁停的眼中隐有促狭之意:“萧大人,昨日我一直喝的是果酒,喝再多都无事,陛下赐下的雄黄酒也只尝了一口,倒是萧大人,一副借酒浇愁之态,后头果真就醉了,还是荣小郎君将你扶回去的,你可还记得?”

忆起昨日之事,萧莨的眸光微动:“昨日,……多谢。”

“萧大人是说那个香囊吗?你昨日已与我道过谢了,后头萧大人回去可还有头疼?夜里睡得安稳吗?”祝雁停笑语盈盈,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萧莨点点头:“尚好,多谢郎君关切。”

“我说了,不必再提谢字,”祝雁停轻叹,“萧大人可还愿意再陪我喝两杯?”

萧莨没再拒绝,祝雁停让阿清去讨来酒,茶杯换成酒杯,清冽酒香随着自壶里淌出的酒水蔓延开。

祝雁停举杯,眸中带笑,萧莨望着他,顿了顿,举杯同饮。

半壶酒下肚,萧莨原本略显冷峻的眉目逐渐缓和,眼中的愁绪却似更浓,见他又要倒酒,祝雁停按住酒壶,低声劝道:“萧大人,说好了两杯,再多便不要喝了。”

萧莨抬眸,漆黑双瞳一瞬不瞬地看着祝雁停,祝雁停与他微微一笑:“再喝你又要醉了,你总不能要我将你扶回去吧?”

“不会。”萧莨声音低哑,显是情绪低落,并未将祝雁停的玩笑之语放在心上。

安静对视片刻,祝雁停到底让了一步,松开手。

看着萧莨再次将酒杯送至唇边,祝雁停踌躇问他:“你……有心事吗?是因为那柳家郎君?”

萧莨一怔,眸色黯下,祝雁停叹道:“果真如此。”

萧莨放下酒杯,沉默半晌,低喃:“我与他……我俩自幼指腹为婚,原本今年底之前便会完婚,如今他家里出了事,事情还是因萧家而起,我却束手无策,他父亲砍头、全家流放,我在外办差一无所知,直到前几日归京,才被告知。”

祝雁停轻声安慰他:“好歹他保住了性命,人还在,日后总还有再相见的时候。”

“……终归是承国公府欠了柳家的。”

“话不能这么说,”祝雁停不赞同道,“柳知府确实贪墨了,并非冤枉了他,只是不凑巧,碰上西北战事失利,要他做替罪羊的是陛下和朝廷,与萧家无关。”

萧莨微微摇头:“若当日我在京中……”

他本是工部营缮司的主事,先头一直负责北海别宫的修缮重建,几月之前上头一道调令将他调去都水司,后头便被派出京勘察河道,直到前两日归京,才知晓这些时日以来发生的事情。

家里人瞒着他是担心他在外头出什么事,萧莨却很难不去想,若是当日他没有离京,事情是不是还有转圜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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