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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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没客气,只好奇:“你家有桃子树吗?”

“不是,上山的时候摘的,在家放了两天,软了。大青山有不少毛桃树。”

余秋咬了口毛桃,发现这桃子虽然比鸭蛋大不了多少,味道却相当不错。一口咬下去,浓郁的汁水弥漫整个口腔,甜丝丝的,空气中都泛着甜桃特有的香气。

她咽下桃肉,兴致勃勃地提建议:“其实可以嫁接水蜜桃的,这样结出来的果子大,味道更好。”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实力犯蠢了。现在农民种什么都是听上面统一安排,根本不由自己决定。

郝建国的堂哥在岭南插队,就抱怨过当地上级领导不切实际,非得安排他们停止种植当地常规的越冬作物大白菜跟土豆,改种油菜。结果岭南多雨,冬天日照时间短,根本不符合油菜的生长需求。而且油菜的收获季节又刚好撞上当地梅雨期,好不容易结的那点儿菜籽全都烂在了稻田里,最后他们连种子都没收回头。

就这样,领导仍旧不吸取教训,反而怪他们没照应好油菜籽。

何东胜倒是认为自己应当鼓励孩子,笑着点头:“这主意不错。到时候桃仁还能收了卖中药材。”

余秋笑了笑,没有再接这个话题,只目光看向窗外行船翻起的白浪。

渡船虽然不大,速度却不慢。等到太阳在窗棱上投下的影子终于有一个巴掌长的时候,船靠在了尧山公社渡口边上。

蓝布褂子又一声喊:“去尧山公社的赶紧下船啊。”

余秋跟何东胜缀在两名乘客身后下了船,空下的座位又立刻被上船的人坐满。没能买到票的人大声抱怨,表示自己可以站在船舱里。

结果那穿蓝布褂子的人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声音大得很:“怎么滴,船翻了你负责?”

上不了船的人只好悻悻地转身,改走山路。

何东胜赶紧上前询问:“师傅,请问一下,我们要去药圃该怎么走?”

那人回头,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去次河口药圃?那你们干嘛不直接坐到底?”

余秋气得直跺脚,那个开船的家伙也太坏了吧。她上船的时候明明说了要去药圃,问到不到尧山公社。结果他居然都不提醒他们一声。

何东胜安慰了余秋一句:“说不定他也是头回跑这躺船,搞不清楚情况。”

还能怎么办?今天渡船已经没了,只能靠两条腿走山路。

余秋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大太阳,感觉自己必须得来个狠的。

她诚心实意地诅咒那开船的家伙,以后买肉永远买不到能榨油的肥肉,只能拿人家都不要的瘦肉跟骨头,顿顿吃没有一滴油的红锅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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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上吊了

没赶上船的社员也要去次河口药圃抓药, 听说他们是杨树湾的赤脚医生, 过去求教如何种植草药的;他立刻自告奋勇帮忙当向导。

一路上,他盯着余秋跟何东胜问不停, 这个草是什么, 那个花又有什么用,还细细地打听收购价格。

余秋感觉自己成了大学时隔壁宿舍学园林的妹子,谁在路上看到棵草,都要拍照求问种类。

可惜她一个都不知道。

何东胜倒是好脾气, 不仅每种草药都说了名字,连药性跟用途也一并讲了。余秋看那村民慌不迭挖药, 连赶路都顾不上, 不由得催促:“我们快点儿吧。万一去迟了人家关门,你连药都抓不到了。”

村民却舍不得放弃难得挣外快的机会。对于现在的农人来说, 挖草药卖钱是为数不多正大光明挣钱的手段, 可除非有人带,否则一般人根本辨不清草药的种类。

他挥挥手:“不慌,次河口晚上也有人在。”

余秋在心里头翻白眼,你不慌我们慌啊。

何东胜笑着劝阻那村民:“你也别挖了,到底收不收还不一定呢。咱们去了次河口,问问药圃的人, 人家肯定清楚行情。”

村民这才悻悻地松了手上挖药的石头。

三人在茂密的树林中穿行, 越过一个小山头。余秋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溪流边洗把脸, 前头响起敲铜锣的声音。

她疑惑地抬起眼, 见到何东胜也满脸疑惑。现在虽然各地大忙结束, 但因为天热,各个公社即使有庆祝活动也集中在太阳下山以后。

带路的村民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嘴里头发出“啊啊”的声音,面上肌肉抽动几下,拧成了个奇怪的神色,又是鄙夷又是兴奋的模样:“呀呀呀,抓小偷咯。”

余秋这时也看清楚声音的来源,与其说是抓小偷,不如说是抓到了小偷游街。

从山口村落走出来的队伍长长的,足有四五十人。最前头让押着走的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妇女,两只胳膊被反过来绑在后腰,脖子上挂着个大大的牌匾,上头的“贼”字墨汁饱满,几乎要往下滴。押解她的人往前推一下,那牌匾就晃一下,墨汁没滴下来,弯下来的是她的脊背。

旁边的人敲着锣催促,大声叫喊:“快出声,别装哑巴!”

挂着牌匾的女人木着张脸喊:“我是小偷,我手脏心烂,不要学我。”

铜锣一声接着一声,吵得余秋感觉耳朵都要聋了。她疑惑地问何东胜:“她偷什么了?”

大热的天拖着人出来游.行,这帮人真不怕自己晒出个好歹来。

缀在队伍尾巴后面有个拿蜘蛛网黏知了猴的小孩扭过头,大声宣布:“她偷生产队的粮食,破坏革命生产。捡了的稻穗竟然不交生产队,还偷生产队的菜籽饼。那是喂公家猪的,她也配吃?”

说完最后一个字,小孩狠狠朝地上吐了口浓痰,表达自己对于走资派小偷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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