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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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她当然知道自己要逃跑。可是她怎么跑?她被绑成了一团,她连挣扎的力道都没有。

那团黑影走近了,越来越近。

余秋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如果可以,她想跪地求饶,求求他们放过她,她不能失去自己的手。

人的骨气是这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它保护不了人,它只能让人在荒谬的世界里更加痛苦。

“小秋大夫。”

那黑影终于在她跟前停下了,余秋甚至看到了黑乎乎的脚。

因为靠的极近,她听到了他声音里头按耐不住的笑意:“真是一双巧手呢,能把断掉的手指头接起来。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自己的手接好。当大夫的,哪里能拿贫下中农做试验呢?先在自己身上练熟了正好。一根不够就来10根,手指头不够用了,那就来脚趾头。不着急,你一根根的慢慢接好。”

余秋浑身颤抖,她拼命地想要缩回手,可是她动不了,她完全动不了,她被人死死压着,她的身上踩了无数只脚。

泪水沿着她的眼角往下流淌,寒风陡峭中似乎已经结成了冰晶,那么脆弱那么无辜又那么的让施暴者兴奋。

他扬起了手上的刀,狠狠地往下斩。

尖刀砸在地上,激起的灰尘与火花铺头盖脸地砸在余秋脸上。

手指上的痛意没有传过来,因为那团黑影子跌坐在了地上。

一群穿着破旧棉袄的农民冲了上来,团团围住了余秋。领头的那人焦急地朝余秋喊:“大夫,求求你,赶紧帮我娃娃把手指头接起来。”

黑影子叫人撅下台去了,人影重重,谁也不晓得到底是谁下的黑手。

一时间群龙无首,那些哈哈镜里头的人都叫眼前的变故吓到了,不晓得该如何反应。

倒是余秋头顶上的那个声音还一直尖利着:“不行,这是黑五类的狗崽子。怎么能给贫下中农开刀?”

“啪”的一声脆响,那声音发出一道尖叫,直接被打的跌倒在地,咕噜噜滚到了台下。

领头的那面色黝黑的中年男人扬着巴掌,厉声喝骂:“打死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弟弟挖田鼠给你买笔买本子让你上学,就上出你这么个现人眼的东西!给我死回家去,少在这儿丢人现眼。”

说着,他跳下台,又一脚踢在那女学生的腰上,“养头猪都比你强!”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女学生被踢得满地滚,嘴里头淌出血,还吐了颗被打掉的牙出来。

学校虽然已经是红星公社条件最好的建筑物,但操场上还是不平整。她的脸被地上的大片石划破了,口子似乎还不浅。她哭喊着什么,鲜血随着她面颊上的肌肉动作一颗颗地渗出来,然后半边脸血肉模糊一片。

余秋在心中叹气,脸伤成这样,估计是要留疤了。

何东胜已经割掉了余秋身上绑着的绳子,直接背着人在老农们的簇拥下,一溜烟地离开了劈斗大会现场。

那跌在地上打滚的黑影子嘴里头愤怒地喊:“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是造反吗?你们居然敢包庇反格命分子!”

他发了话,那些被吓懵了的小将们终于反应了过来,全都围上来,开始挡住去路:“不行,你们不能带黑五类的狗崽子走。”

“滚!”面色黝黑的老农挥舞着从地上捡来的刀子,厉声叱骂,“哪个敢耽误了我娃娃的手指头,我斩断了他的手。”

他脸黑得跟锅底一样,恰似个黑面阎罗,吓得那群家伙都不敢动弹。混在学生队伍当中的几个二流子也只敢嘴上发狠,没胆量上前真硬碰硬。

旁边公社的刘主任赶紧趁机说和:“好了,有什么事情等给孩子看了病再说。娃娃手指头断了,你们赔啊!”

留在公社的男知青们也手挽着手,组成了一道人墙,不许那群人再追上。

何东胜脚步极快,跟阵风似的就把余秋背出了学校。

他旁边的农民们还在抱怨那领头人:“当初你家姑娘冤枉小韩的时候,你就应该把她绑在家里头,不让她再出门。你看看现在哪个不晓得我们大队出了这么个丢人的玩意儿。”

好好的姑娘家,连名声都不要,非得诬赖人家睡了她。

余秋反应过来,哦,原来这位就是当初那三位写举报信的女学生之一,难怪刚才对自己恨之入骨呢。

怎么没把她们抓起来呢?无知不代表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恶毒。

这种人的道德底线极低。就算做错了事被人抓了包,他们也可以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反正他们自己永远是最委屈最无辜的,最可恶的就是抓他们的人。

领头的农民简直要哭出来了:“我哪儿晓得她到学校里头去学了这些东西?早知道这样我打断她的腿也不让她迈出一步门槛。”

现在好咯,小儿子上山去挖田鼠,正在找田鼠窝呢。天发灰了,他堂哥没留神,一锄头下去,刚好锄断了他的手指头。

几个小孩都吓坏了,亏得山上也有喇叭在喊,说卫生院有大夫可以接好小孩的手指头。

堂哥到底年纪大一些,当即有了决断。他背起弟弟,又抓着那断掉的手指头,一溜烟的冲下山找大人去卫生院。

他们好不容易带着小孩跑到公社卫生院,结果就听到广播里头喊,有人在劈斗小秋大夫。

这下子大家伙儿都慌了。穆教授已经回省城,能救娃娃的只有小秋大夫啊。

这群老实巴交的农民,平时三拳打不出两个闷屁来。可事情落到了孩子身上,泥人都有三分土性子呢。

于是他们壮着胆子冲到了开批斗会的学校,跟匆匆而来的民兵队汇合到一处,直接上演了一出劫法场。

余秋人被背进的卫生院。

到了手术室门口,何东胜才放她下来,紧张地上下看她:“你怎么样?”

刚才在劈斗大会上,他根本就不敢耽误时间仔细观察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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