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安折知道基地中的人一般不会轻易搬家,他们从很小的时候就会被统一分配住所——当然,住不住又是另外一件事了,绝大多数佣兵的一生在野外度过,地下三层的男人和女人们也很少回到自己的家。
但他实在是不想回117号建筑了,乔西的纠缠让他很疲惫。
“我的邻居。”他给肖老板解释道:“他总是……”
还没等他找到合适的措辞,就见肖老板了然地挑了挑眉:“他想和你上床?”
肖·斯科特的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情,安折确认。
“并不是。”他否认:“他只是一直想接近我。”
肖老板:“这和他想和你上床有什么区别?”
“有的。”安折认真回想乔西的所作所为:“我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
有些事情,没有办法和肖老板说,只能用“我”去代替“安泽”这个名字。
“我和他一起长大,是邻居。我给城务所的报纸投稿,有一点稿费,他在外面当佣兵,有时候我没有钱了,或者他没有了,就会互相照顾。”安折道。
“但是后来,我想考供应站,他不要我考,说……太难了,要我和他一起去野外,做一点轻松的工作。”
听到这里,肖·斯科特嗤笑了一声。
安折看向肖老板,想得到他的一些评价,他想不明白乔西为什么要那样对安泽:“为什么他要这样?”
肖老板拿着一根人偶的手臂,一边拿一枚小矬子打磨它,一边道:“你考上供应站以后,脱离平民,出人头地,他怎么办?他这辈子就是个普通佣兵,你还会跟他一起过吗?”
说到这里,肖老板又抬起头看安折一眼:“说不定,你一进去,就能勾搭上供应站的高官,他可占不住你了。”
但安泽不会这样。
安折道:“我不会。”
“你不这么做,他也会这么想,”肖老板完成了一枚指甲的抛光,喷好清漆,转向下一枚指甲,“谁能说得准呢,人就是这么难看。”
“所以,你呢,千万别跟这种没出息的人搅在一起——”
安折垂下眼,他觉得肖老板确实是一个好人,一个好的长辈会给年轻的人类提供未来人生的指导,有时候深渊里一些群居的怪物也会有这样的行为。
但紧接着,就听肖老板下一句道:“你呢,好好在三层留意着,找个大佣兵队的头儿,哈伯德那种级别的,保管他见你就绕道走。他要是还敢找你,就喊你男人揍他一顿。不是男人也行,ar1104的女队长,见了你肯定喜欢,但是她长得像个猩猩。”
安折:“审判者的手指比这个要长一些。”
肖老板大惊,骂骂咧咧开始返工,无暇再给安折提供人生指导了。
看着埋头修补的肖老板,安折笑了一下。
——他就这样在地下三层住了下来。
没有了乔西,世界清净了很多。安折预支工资买了一张折叠床,住在店铺角落里两个空货架之间,晚上,人偶的四肢、眼球、头颅都能陪他睡觉。偶尔出去的时候,他也会被佣兵拦住询问价钱,不过肖老板教了他一句很有用的话——“我有人了”。这四个字能应付所有佣兵。
实际上,他所有的只有一具还没成型的人偶,这人偶还在日复一日地打造下,长得越来越像陆沨了。
第14章
“你怎么又把上校搬到一边去了?”肖老板一进店门就大声道。
这时候安折刚刚从床上坐起来,他揉了揉眼睛,小声道:“他在旁边我睡不好。”
“你事情还挺多。”肖老板走过来使劲敲了敲他的脑壳:“前几天不是还能抱着人头睡觉吗?”
安折不说话,把脑袋重新埋进被子里不出来了。
人头是人头,陆沨是陆沨,他身为一个三番五次被审判者找茬的异种,害怕这人并不需要理由。
肖老板:“扣工资了啊。”
安折没有办法,只能再次从被子里钻出来,慢吞吞披上外套。
肖老板的语调又轻佻起来:“我看你也别出去勾搭佣兵了,就跟我好好干吧。”
安折:“为什么?”
肖老板昨天还不是这样说的。
“你这小模样,啧,不行。”肖老板道:“那些佣兵痞子,他们会欺负你。”
安折:“为什么要欺负我?”
肖老板:“好玩呗。”
说完,他又敲了一下安折的脑袋。
安折蹙眉,他觉得肖老板刚刚的动作已经是在欺负他了。
但是,没有办法,他现在就像一个寄生虫,要指望肖老板的工资——于是他只能乖乖起床洗漱,投入一天的工作。
今天是开始制作人偶的第三十天,也就是说,最晚截止到今天晚上,他们就要把人偶彻底做好,然后送货上门了。
肖老板早在十天前就做好了躯干和四肢部分——主要是安折在做,他指导。做好这些后,他又从店铺售卖的仿真道具中选择了一个,和人偶组合在一起。最后通过黑市,搞到了一套惟妙惟肖的黑色制服,给人偶穿在身上。现在,审判者的人偶有了一具完美的身体,只差头颅了。
安折此时正抱着人偶的脑袋,检查那些自己亲手种下的头发走向是否美观。而、肖老板在一旁启动了热熔炉,一手在白色小锅里搅拌着透明的胶体,一手将绿色染料一滴滴注进去。染料在锅中起先是墨绿的一团,片刻后就伸出无数细微的触手向外扩散,随着搅拌平均分布在每一处,胶体变为淡绿,而后逐渐加深。安折检查完头发后无事可做,便盯着它的颜色看,一边看,一边回想陆沨眼睛的颜色。
在光下的时候,那是一种冷冷的绿,像冬天里,透明泛白的冰块冻住绿色的树叶那样的颜色,往往安折被那双眼睛一看,就觉得自己开始冷了。
而在晚上昏暗的光线里,陆沨的眼睛又会呈现出一种深浓的墨绿,像夜色里的湖泊很深,藏了许多未知的东西。
他边想,边留意着那东西的颜色,当它和记忆中那双眼睛重合的时候,他道:“这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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