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2 / 2)
她被师兄护在羽翼之下,呆呆的望着鸣沙山的方向,心里仿佛着了魔一般的反问道师尊,为什么不会输?
他也只是个人而已。
他也会失败,他也会来不及,他也会出错——
神也救不了任何人,为什么,凭什么,要求师尊可以?
玉襄只知道一件事情——你必须花费千百倍的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
人们只觉得天才轻而易举的可以做到一切,却很少有人可以看见他们付出的努力比旁人更多。
在别人眼里,她的师尊又强大又高傲,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移山倒海,改天换地,好像都是轻轻松松,游刃有余,才能如此骄傲,视众生为微芥,任何事物都不能叫他动容的高高在上。
但是,在她眼里,他也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护短,毒舌,大多时候说话一点也不好听,全靠一张脸撑着才叫人没法生气,没有什么耐心,脾气并不算好,只是十分负责。
看起来好像十分潇洒,但对弟子的去向个个都非常留心。
他一个人坐在洞府里,好像无欲无求,但玉襄知道,他也会觉得无聊和寂寞,也会望着某一个地方发呆,又或者把面前的莲花,一片一片的把花瓣撕碎,心烦意乱的脾气暴躁,乱发脾气。
他可能会输的。
他可能会输的啊!
这样的担忧,就像师兄的自信一样,来的好像都没有什么道理。但这种关心,本来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就像玉襄穿越前,父母大晚上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哪,她会很烦的觉得,我都这么大了,晚点回去能出什么事?
可是,若是她给父母发消息一直没有回应,她也会无端的焦灼,心想难道父母出了什么事情?
是不是出了车祸,是不是突发疾病,是不是突然晕倒入院了……
没有消息,是不是怕她一时接受不了,让亲戚朋友都一起暂时瞒着她……
玉襄越想越担心,要是她等上好几百年,最后得到的消息,是师尊败了——那么她现在这样看着,岂不就像是在看着他慢慢去死?
好像看出了她的情绪不稳,陆元衡皱起了眉头道“玉襄,你不要做傻事!”
“我……”玉襄正要说话,却瞧见一道火红色的光芒,已经朝着那片瘴气一往无前的撞了过去——那是蘅鹿。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累的神志不清了……断了一天,看能不能补上吧~
第四十五章
玉襄的脑子里, 忽然之间就什么也没想了。
她的身体比她的思想更快,清越剑霎时化作一道月白光芒,追随着那道红光而去, 陆元衡在身后大急道“玉襄!!回来!!!”
然而他身系却邪法阵, 无法离开阵眼,否则法阵崩溃, 便是将其他几位弟子的安危置于不顾。便连最为偏爱玉襄的王三, 都脸色苍白, 却岿然不动,心神固守不移——但他紧紧的盯着陆元衡,眼神显露出一股噬人的迫切。
陆元衡心念急转,连忙驱动自己的法器——双翼合拢的大鹏鸟猛地探头朝着剑光啄下, 但那巨大的鸟喙却没能将玉襄及时勾住。
只见她朝着那道红光冲去, 将对身后毫无防备的蘅鹿猛地撞偏——此刻她的大弟子邵衍及时赶到,一把拽住了自己的师尊——自千星宗登上上阳门山门时,邵衍便自知自己不便继续留下, 而告辞返回了宗门。
他试图将玉襄也救下,却见那道剑光毫不停留, 径直的飞入了一片灰烟里。
无数的哭声哀嚎顿时冲入脑海,七情六欲,人世八苦, 酸甜苦辣,劈头盖脸,一顿浇淋。
修行百年, 才修成无垢出世,一夕之间,便化为乌有,重堕红尘,避无可避。
那些呼啸尖利,缭绕不散的风声,钻入耳中,留在心上,却是天真的,无知的,险恶的,欢愉的,愤怒的,仇恨的,恶毒的,怨愤的,自信的,狂妄的众生低语。
絮絮叨叨,皆在自顾自的抱怨,啼哭,哀怒,或者咆哮着自己的不甘与后悔,激愤着世间的不公与黑暗,抱怨着旁人的残忍与冷酷,自怜着自己的无辜与凄惨。
这些无形的声音像是变成了一道道有形的绞索,细细攀附上玉襄的喉咙与心脏,开始层层收缩,试图将她紧紧勒死。
她已无法控制住清越剑了,但它自顾自的带着她,仍一往无前的往前冲去——
它身上附着太逸的灵力,因为它才刚刚被他重新炼化过。
它能找到他!
可是修为尽失的玉襄已经快要不能呼吸了,她几乎快要从清越剑上跌落,全凭最后的一股执念,才咬紧牙关,死死地将自己的元神维持在灵剑之上。
但这最后的一丝力气也快要消失了,就在她全身修为都彻底被污染殆尽,再也无法运行“谒飞神”时,清越剑猛地缩回了识海,玉襄一下方寸全乱,空间与时间感同时消失,在一片迷乱空茫中,她猛地往前一栽,就倒在了一个人身上——
周围顿时响起了一片低低的抽气声。
?
玉襄晕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回过神来,渐渐又重新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
她有些晃晃悠悠的抬手先按住自己的额头,缓了缓那胀痛的恶心与晕眩,感觉好上一些以后,才苍白着脸,按住了对方的手臂借力,稳住身形,踉跄的朝后退了几步。
玉襄定了定神,抬头望去——只见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陌生至极,却又隐约颇为熟悉的少年。
他乌发扎起,略有些凌乱,发尾垂至后颈,肤色略深,眉目俊朗,气质尖锐,一袭粗布短衣,似乎是山中的猎户打扮,英气勃勃,又叫人下意识的不想靠近。
他们此刻一起站在上阳门山门前的千层台阶之上,前方或坐或站或卧着十几个少年,皆朝着他们投来了视线。
玉襄现在还在懵然中,她本能的打量了一圈四周,发现在场的男男女女皆是年少,大约都在十三四岁左右,而且几乎都是穿金戴银,一身绫罗绸缎,非富即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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