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李老太闻言眼泪纵横,长哭不止,竟也不怕那只会说话的小兽。
小兽回头看她,夜光下,李老太只看见奇异的幽蓝色的毛发,那只小兽,竟然是幽蓝色的:“你为什么哭?”小兽问她。
“我的儿子虽然懒,但不会害人,竟被他们生生打杀,我气不过。”李老太道。
小兽忽然起身,身形敏捷,几步就跳上李老太的床,如星空一般浩瀚的眸子盯着李老太,他伸出舌头,轻轻舔掉李老太的眼泪:“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李老太只道是死期将近,所以能看到异物,想起自己的儿子,心中愤懑,道:“我不想死。”
第十四章 梦魇之恶
这桩案子已经过去了足足五十年,一直悬而未决,后来李老太失踪,连同她的儿子的尸首也不见了,有人怀疑,是李老太所为,但一个手无寸铁的村妇,何以让一村的人全部老死,加上他们踪迹不明,所以沉案至今。
孟谨川初看见含春楼女子的状态时,心里就已经想起多年前的案子,但是世上妖邪鬼怪,吸食/精气的不在少数,将两桩案子连接在一起,是匆匆出现过一次的李全母子,以及落霞城中出现的种种怪事,看似毫无关系,实则与多年前村庄里的极其相似。
卷轴中只记载是一对母子,对于姓名,并未明说,而且已经过去整整五十年,李老太如果还活着,现在应该一百来岁,而李全,早就是死人了。
孟谨川起初只是怀疑,于是只身来看,没想到在此处遇到叶凌,不知她是误打误撞还是有意为之,见叶凌久不回答,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嘴里扔着蜜饯,周围的空气都染上酸甜,孟谨川便不在问,专心看着眼前动静。
片刻,黑黝黝的山林中走出一只幽蓝色的小兽,狐狸大小,但比狐狸长得圆润些,浑身皮毛宛如夏日天空好看的晶蓝色,一双眸子如星辰灿烂。
叶凌不知何时也趴过来看,见那只小兽已经行到轿前,惊道:“原来是魇兽,怪说不得。”
世有灵兽,必有妖兽,魇兽就是妖兽中的极品,罕见至极,灵性极高,有的还能开口说话,体型虽小,却是制造梦魇,幻化人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事情,而且具有极高的号召能力,寻常的中品、下品妖兽都要听他号召,厉害的甚至越族的鬼魅僵尸都要听他号令。
既然他能号召白僵抬轿,修为应该是不得了了。
魇兽的名声,孟谨川自然也听过一些,再看魇兽,并未进轿,在轿前站立,兽口轻启,吐出一颗亮白的珠子,想必这颗珠子,就是含春楼里几个姑娘的精气了。
若轿中之人果是五十年前的村妇,那魇兽一定是用这种借人续命的方法让她活到至今。
若是再不出手,叫他得逞,那几个姑娘再过几天,恐怕会活活老死。
孟谨川思量完毕,就见身边略过一道残影,竟是叶凌直接从了出去,孟谨川旋即跟上。
叶凌动作迅速,身形似箭,伸手就抢了悬在半空的珠子,魇兽见异变突生,露出满口利牙,刚想扑向叶凌,被一个白衣公子持剑隔开。
叶凌将珠子藏进包中,回身盈盈笑道:“小孟公子,快教训他!”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袭来一道劲风,叶凌侧身闪过,望去,是方才抬轿的白僵,表情僵冷,眸色淡淡,却掌风犀利,很快,四只白僵,一齐跳到叶凌周围,将她团团围住。
周围围着四堵墙,叶凌只觉得空气都冷了不少,见一旁孟谨川正和魇兽斗得正酣,便不打扰他,从怀中摸出几道空符,迅速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上一道符咒,四下甩开。
白僵被贴黄符,身上立即发出呲呲的烙烧身,惨白的衣袍立即被撩出一道乌黑的口子,白僵吃痛,身形渐散,叶凌寻机逃出包围。
魇兽虽小,胜在身形敏捷,但他没料到孟谨川小小年纪能有如此修为,数十招过去,他竟半点便宜没占到,反而身上伤了数处,魇兽不适合近战,转身就跑,孟谨川哪里肯放过他,即刻追上。
见他要逃,叶凌也从一旁赶来,喊道:“休走!”
谁知魇兽转头,从嘴里吐出一口极清的气体,两人追他情急,一时不察,吸入好几口气体。
两人回过神,周围景致已经发生变化,昼夜颠倒,暗林遁去,取而待之的是一汪如镜瀑布,明知是幻境,那汪瀑布蒸腾的水汽却真实的洒在脸上,冰冰凉凉,不一会儿,两人的头发被打湿。
正想往回走,却发现置身与无边水泽中,眼前的瀑布隐在一片朦胧的雾霭中,水泽的水将将没过脚踝,抬头便是漫天彩霞,印在水泽上,像极了一副浓墨重彩的画卷,彩霞重重,不见星辰日月。
叶凌绕着孟谨川走了几圈,水声淅沥,若是魇境,未免太过真实。
两人还在茫然四顾,眼前的瀑布颜色忽然变幻,瀑布如镜,没有一丝杂流,细细望去,瀑布上组成的是些山山水水。
只见瀑上显露出一座高山俊峰,场景拉近,山峰之上,处处楼阁殿宇,行人来去,皆手持长剑,身形卓越,应是哪个御剑大宗。
场景又拉近,只见一个白衣小公子,趴在树上,目光炯炯的看着树杈上的一窝鸟蛋,地上站着一个锦衣女子,正仰头将树上的小公子看着,道:“儿子,你小心些,别摔了!”
话音刚落,伸手去拿鸟窝的小公子脚下一滑,大喊一声“娘——”就从树上侧翻下来,那锦衣女子身形如风,迅速上前接住小公子,不料小公子摔得太快,锦衣女子虽然接住他,但也被顺势带倒,摔在一起。
眼看被摔,白白嫩嫩的小公子非但不哭,反而憨憨笑起来,见他发笑,摔在地上,动作滑稽的锦衣女子也一齐笑起来,母子俩笑成一团。
正笑间,树上落下来一个乌黑的东西,锦衣女子伸手接住,竟是那个鸟窝,受到小公子摔下来的震动,也掉了下来。
锦衣女子把鸟窝递给小公子,道:“儿子,快看!”
小公子一见鸟窝,心中更喜,用手指拨弄五颜六色的鸟蛋,笑声愈响。
“你们又在胡闹什么?”忽然传来一个极沉稳的声音,两人看去,只见穿着一身青衫的的孟子晋立在两人身后,听似责备,唇角却微微往上弯着,多是关怀:“唉,总是这样爬树,像什么样子,所谓君子于细事未必——”
眼看孟子晋又要长篇大论,小孟谨川急忙从锦衣女子怀中跳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抱着鸟窝,道:“爹,我去读书了。”说完向孟子晋行了一礼,不等他回答,一溜烟跑了。
那个小公子一出现,叶凌就猜出是孟谨川,只是她没想到,孟谨川儿时竟然如此顽劣,爬树拔鸟窝,下河捉虾蟹,很多时候,都是锦衣女子带着的,想必那就是她娘。
叶凌原以为,孟谨川这种吃饭都风度翩翩,说话温声冷语,从不因为人不同而转换情绪,打架也像神仙一样衣诀飘飞,形态不失,世上难找出第二个的雅正公子,小时候一定也是个闷葫芦,不是读书就是修炼,无聊透顶,却不想他儿时生活丰富,丝毫不压于叶凌。
叶凌啧啧称奇,偷隙往他看去,孟谨川身形一向挺拔,站是站,坐是坐,不像叶凌,坐着就七扭八歪,站着也是偏来转去,他直直站着,手持长剑,面无表情的看着瀑布上的景象,周围水汽乱溅,连他眼前也染上一层水雾。
叶凌又往瀑布看去,场景转换,在一间极其宽阔的屋子中,小孟谨川浑身是血,趴在一张石床上,石床上躺着的正是她娘亲苏鄂。
此时的苏鄂脸色苍白,早没有往日光华,手被孟子晋紧紧握着,气若游丝道:“我走后,你好生抚养川儿,若是你将他养成和你一样的呆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孟子晋眼中一片黯然,泪水直流:“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要一起抚养川儿!”
“娘——”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叶凌刚想看,眼睛就被一双冰冷的手捂住。
孟谨川声音沉沉:“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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