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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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峰平静睁开眼睛,“阿熙,我……”祁峰用尽力气,也只摆出个唇形。眸子里有痛惜、愧疚,解脱、牵绊……诸多说不清的情绪,汇聚成点点星光,随着一滴滑落枕边的泪,渐渐暗淡。

顾夕于恶梦中惊醒时,看见烛光下公主满脸泪水。他呆了呆,蓦地醒过神来,一跃而起。

重伤五天五夜的人,安然地仰躺在他身边,无声无息。

顾夕几乎伸不出手来探他脉息,只觉剧痛袭遍五脏,他仰天长啸。抬手,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如弘剑气直指天际。

第17章 茂林别院(二)

茂林县。

公主正君不幸病故。

从京城至猎场的戒严仍在继续,全县境内,扯起漫天白幔,街市萧条,街景零落。

公主暂居的雅园,一片暗沉之色。自正君逝去,公主就一直守在床边,彻夜不肯离去,也不许人来装殓。无人敢上前来劝,更无人敢在府中举白素。

熬到了第三天,大总管赵忠进了正君房间。

房间布置仍同正君住进来时一个样,帷帐轻垂,药香环绕,公主赵熙仍旧坐在床边,搂着已经故去的正君大人,目光悲恸,形容消瘦。

赵忠心里难受至极,哽咽拜下,“殿下……”

公主似被惊了一跳,茫然四顾,“铭则,别忙走,我们再聚一刻……”

赵忠哭着扑到赵熙脚上,“殿下啊,您节哀呀,您这样执著不放,正君大人走得也不安乐。”

赵熙凌厉立目,眼中全是血色,“铭则方与我交心交意,怎会骤然离去?莫惊扰他魂魄,他还能与我待一刻。”

赵忠细打量赵熙,见人已经近癫狂。他大愕,急切间又要相劝。赵熙已经难敛暴怒。暗处的暗卫只得现身,把人提出去。

赵忠被扔到门外,无声恸哭。围在他四周的人,都是一脸惊惶畏缩。

“我去。”麦冬红着眼睛要往里面冲。

暗卫们上来死死按住他。再放人进房,公主真会开杀戒的。

麦冬挣不过,拼尽全力,朝门里叫道,“殿下,夕少爷不好了,求您想想办法吧。”暗卫吓出一身冷汗,忙堵嘴,呜咽声全咽里喉咙。

院中正乱,房门忽地打开。赵熙阴沉着脸的站在门内。

众人吓得都噤声,跪成一片。

半晌,听见赵熙哑着声音问,“夕儿怎样了?”

麦冬呜咽难言,赵忠赶紧急道,“回殿下,夕少爷瞧着是不好了,这几天一直昏迷,食水皆喂不下去,大医们束手无策。”

“那是内伤,散功呢。”赵熙拧眉仿似处自语,“伤及筋脉,药石不及。”她说至此,声音都打着颤。众人谁也不敢接话,公主的状态迷离,定是想到了刚过世的正君,生前也如这样情形。

赵熙回目,看着屋内。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许久,她才终于长叹出一口气。

“吩咐下去,好生装殓,设陵堂,三日后出殡。”

赵忠愣了一瞬。

赵熙下阶,走到赵忠面前,扶起老泪纵横的人,“走吧,去看看夕儿。”

“哎,哎,”赵忠又哭又笑。只要公主殿下肯走出这房间,便是不再钻牛角尖了,这可好了。他忙去拉麦冬,“快,带路呀。”

麦冬被暗卫押着,动弹不得。

暗卫并未松手,只看着赵熙。

赵熙眼神不善。

赵忠忽然想起一事。正君病后一直昏迷,赵熙令人拘押了他的贴身小厮夏禾,至今不知结果。麦冬拨给顾夕前,同夏禾一样,都是正君大人最亲近的侍从,难保不受夏禾牵连呀。

果然,赵熙眼里都是肃杀,盯得夏冬全身汗毛倒竖。

“带路吧。”盯了一瞬,赵熙冷道。

暗卫这才松开手。麦冬身上已经冷汗全透。

东跨院里,站满了大夫,都在窃窃私语,见公主进院来,纷纷下拜。

赵忠怕她触景伤心,忙挥手让大夫都退出去。赵熙怅然立了一会儿,领先进了顾夕睡房。

午后柔和的阳光,铺洒在房间里,连空气都漾着温暖的金色。大床的床幔并未放下,玉雕般清澈的少年,安静侧卧。修长的身材曲线在被子下起伏流畅,一只手搭在被外,光洁的指尖,指甲蕴着珍珠光泽。

过午暖阳遍洒在他身上,跳跃的光班,随着他轻浅的呼吸点点闪动。

赵熙站在这片恬静里,心中的伤口豁然裂开。泪,又一滴滴滚落。

赵熙走过来,选择坐在床头。

她坐下,伸手抚了抚顾夕的额。饱满额头,有薄薄冷汗。

“疼?”赵熙温柔地抚他的额头。正君故去前,靠顾夕输内力给他,才暂缓痛苦,那种分筋错骨的痛,如今这个少年正在承受。不过才十七岁,这孩子舍了命去救他先生,最后,人还是没能留住。

赵熙握紧顾夕的手。顾夕的手指节分明,修长优雅,指腹处有薄茧,是常年握剑柄的地方。赵熙用力握紧这双曾蕴着温柔又纯净剑气的手,仿佛要传递决心和希望,“夕儿,这一次,我一定会救回你。一定。”

她一动,顾夕便有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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