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顾老大人未必知道小爷的事吧。”赵忠狐疑。
“他知不知道,不打紧。”赵熙穿好常服,目光露出锐利光彩,“朕会自己查个明白。”
赵忠脖后生出冷风,忙出去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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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顾府。
遭逢大变,以往门庭若市的顾府一夕之间门可罗雀。
顾夕是在夜里,探进顾家去的。
顾府人丁不旺,一子一女都去了,余下老夫妻俩。老夫人久居佛堂,一心理佛,不理外事,如今更是连外人也不见了。偌大府里,只有顾老爷一个主子了。
大管事顾常海扶着顾老爷子,站在一个偏僻的耳房的窗前,看着外面的动静。起更时,果然见一个身影,轻盈地从房脊上纵下来。
这个院子,本是顾家大少爷旧时所居,现在的灵堂就设在这里。那个身影只在院里停了片刻,就进了灵堂。
“老爷,真的来了。”顾常海低低道。
顾老爷子面色沉肃,目不转晴。陛下今天白天突然见召,说出的话耐人寻味。
女皇陛下宽坐在大桌案后面,一杯香茗,是她亲手斟给自己的,“卿失子之痛,朕无以安慰。御史们只揪着顾侧妃的事不放,朕让卿暂时从内阁里退出来,也是为了保全铭则的身后之名。”
顾砚之亲子早逝,谪女不知所踪,心中早淡了那些争名夺利的念头了。闻言只有道谢。
“顾氏一族人丁凋零,颇令人惋惜。朕听闻铭则在宗山时,有个同宗的子弟相伴,哎,幸而你们顾家还留有一个血脉。”新皇喝了口香茗,淡淡道。
“啊?”顾硕之怔住。完全没听说过这个血脉啊。
“铭则常提起的,说是叫夕儿。为人忠孝至纯,又善武艺,等长大些会把他荐到军中效力。哎,可惜铭则未看到这一天……”
顾硕之细细品味陛下的话,一时怔忡。
“喝茶。”赵熙抬手虚让。
顾硕之茫然喝了一口,香气清淡,口味怡人。从没尝过这种茶,低头细瞧茶叶,不知出产哪里。
“铭则最爱这茶,每年山上也只出这么点,他说的那位族弟夕儿每年都会亲自采了,孝敬了铭则和卿的府里……”说到这,赵熙眼里有些雾气,她拿起茶盏遮掩在眼前。
顾硕之缓缓端起茶杯,再品了一口。
“是,果然出自宗山。”他现出了然神色,长长叹出口气,“夕儿真是有心了,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赵熙微微牵起嘴角。明明从未尝过,却能顺水推舟,一句夕儿,叫得毫无障碍。顾砚之久浸官场,确实是极善体察人心。
她目的基本达成,又与之闲谈了几句,拿人将茶包了一句,才放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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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夕入了灵堂,刚站住,便听身有响动。他回头,看见一个老者站在门口。瞧气度甚是威严,又带着几分憔悴。顾夕只瞧了一眼,便笃定,这人神似先生,定是顾老爷子。
“阁下是……”那老者向顾夕面前走了几步,步伐虚浮,显是病中。
顾夕执子侄礼,撩衣襟下拜道,“在下乃是曾受顾先生大恩的人,特来拜祭,惊扰老大人,请恕罪。”
顾硕之走近前,细打量端正跪下的人,不觉目中现出惊讶之色。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孩子,又清雅又英气,万里挑一。他唯一的儿子十几岁便离开家,临走那年,还不及眼前这孩子大。也是清雅英气,光华内敛。顾硕之想到经年前的一幕,当年端正拜别的孩子,如今已经与他天人分隔,心痛如绞。
自铭则病逝,他便浑浑噩噩,全无往日雄心,准备就这样度过残年。可如今陛下却亲自将另一个顾铭则送到他面前,他心中已经冷却的火焰重又燃起。
顾硕之向前踏了一步,仿佛这一步里,又年轻了十岁般,目中现出光彩,“可是夕儿?”声音打着颤,蕴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极。
顾夕怔住。
“可是夕儿回来了?”顾硕之老泪纵横,已经搂住顾夕,一套说辞说得颇哽咽,“你娘亲为生下你,乃至殒命。你生下来身体赢弱,太医都说养不活,为父只好送你到宗山去,那里人杰地灵,最适合修身养气。后来铭则念你孤单,又赶到宗山一手将你带大的。父亲心中对你有愧,十多年来不敢相见。今次你来府上却不认为父,可是心有恨意?”
“啊?”顾夕如被大锤重击,脑中接收了太多信息,一时转不过弯。
他扶住哭得摇摇欲坠的老人,“您……您老人家病着,不要大喜大悲,伤身。”
“哎,哎。”老人喜极抚顾夕额头,“铭则说你纯善至孝,果然不假,你既心里挂念父亲,来府上岂有不认之理。”
顾夕脑中纷乱,疑惑道,“老大人,您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顾砚之喜泪还挂在脸上,眸中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
这少年并没有什么受宠若惊或是惊怒的表情,应该是个性格豁达,为人冷静的人。顾砚之垂下目光,心里暗自计较。
“先生并未同在下提及。”顾夕坦言心中所疑,“您手中可有先生相关的信件,赐在下一观,以解心中疑惑。”
顾硕之心中暗定,命管家常海把信件拿上来。
顾夕接过厚厚的一撂,从中间抽出一封。
“失礼了。”他冲顾硕之一揖,才把信打开,双手捧在手里。
顾硕之关注着顾夕的一举一动,进退有礼,举止有度,看来是在铭则身边长大的孩子,铭则也用心培养了。
信纸泛黄,是多年前的东西。先生那时的笔体与他所见,还是有些不同,略显生涩,显然还是孩子时书法不成熟。顾夕一目十行看下去,果然有先生谈及他的段落。顾夕读了一遍,眼中就溢出泪来。
“这些都是。”顾硕之示意他接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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