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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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夕叹气。

进门到现在,这少年叹了无数次气。康丘在一边看他换装,一边忧虑地道,“小兄弟,可是有什么烦忧的事?纵使忧烦,也不过是一时的,总能雨过天晴。你小小年纪,整日叹气,精气神都没喽。”

顾夕被问得心里发涩,强笑笑,“康兄说得是,总会过去,我以后不叹气了。”

“哎,”康丘不安道,“别,心里不痛快,别憋着。要不可以试着喝喝酒,打打猎,要不去花楼玩……”他说得顺嘴,意识到不对,让顾夕这样的人物去花楼,就真亵渎了。

顾夕真的被这汉子暖到了,虽只是萍水相逢,却都是心怀坦荡的人。顾夕在穷途末路,心烦意乱时,能得康丘慰藉,实在心生感动。他和缓笑笑,“好,等此间事毕,你我相约进山去打猎,再到城中最好的酒楼去喝醉仙酿,可好?”

康丘亮着眼睛,使劲点头。

顾夕换好了装,康丘也跟着换了。两人皆是玄色轻甲,覆好面具,顾夕大大松了口气。康丘一样穿戴了,过来上下打量顾夕,替他把几处穿戴不妥之处整理好。一边整理服饰一边絮絮地给顾夕讲了讲死士营的规矩。

“刚才骆格通知我们俩入死士二营。”

顾夕点头。一营都空了,是该归二营了。

康丘红着脸道,“我被升了百夫长。”

顾夕笑道,“恭喜康兄。”

康丘嘿嘿地笑。

两人出了帐,暮色已经降临。趁着黑,顾夕感觉比较放松。一路上,康丘又接着给他普及了燕祁的习俗,顾夕博文强识,自然一一记在在心中。

二营百夫长骆格接见了二人。

因是在死士营,大家都覆着面具。顾夕白日里见过骆格,因此记得他的声音。

骆格冲康丘拱拱手,“以后咱俩各带百人,我为正,你为副。”

“是。”康丘点头。

顾夕过来,依规矩单手抚肩,单膝跪下,“桑梓参见百夫长。”

骆格也记得顾夕的声音,很是清越动听的,他亲自扶顾夕起来,和气道,“桑梓这一路辛苦了。”

顾夕按照规矩,缓缓摘下面具,抬头让他责任的主管骆格看了眼。骆格一见就愣住。顾夕脸上蒙着灰尘,灰一道黑一道的,可以理解为没洗干净,可是一双明眸却遮不住,深湛湛的,睫毛扑扇扇,象两把小扇。骆格在心里感叹,美人在骨不在皮,这小子一看就是个绝色。他瞟了眼站在一边的康丘,康丘冲他耸耸肩。骆格还有什么不明白,面前这位桑梓,不是什么背剑的兵士,恐怕就是摄政王的小宠儿了。

骆格以为自己真相了,长长舒出口气,说话越发和气,“太后得知桑兄弟回来了,非常高兴,要召你见。又听说你伤着,便吩咐你醒后再去晋见呢。”

“是。谢太后体恤。”顾夕道。

骆格点头,心道这位桑梓进退有度,看来也是见过世面的,更加肯定了摄政王身边人的想法。

康丘非常担心地看着顾夕,看样子是想跟着去。顾夕却知道此去还是很凶险的,他不想康丘陪他涉险,于是冲他摇摇头,重新覆上面具,随骆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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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祁行营布局,顾夕是画过图的,自然非常熟悉。虽然祁峰不在营,但营地布局却未改动分毫。太后带来的几万兵,该是在外围扎营。死士营是近身拱卫,离太后当不会太远。果然穿营而过,没走多远,前面灯火辉煌处,就是太后营帐。

大帐是一座高大的牛皮帐蓬。帐外覆面死士们肃然而立。帐内灯火通明,有进去回事的将领和文臣,都井然有序。

死士们向骆格行礼,“太后正得空,大人进去吧。”

骆格站下,回头嘱咐顾夕,“桑兄弟,太后驾前,要守礼有矩。问了话才能答,不许抬头直视太后。”

“嗯。”顾夕显出非常惧怕紧张的样子。

骆格拍拍他肩,“别怕,有我在,我提点你。”

“谢大人。”

随着骆格步入中军帐,顾夕全部精神都集中起来。

大帐里装饰古朴,一面大镜,立在大案左侧,大案后面并未坐人。一队回完事的大臣们正往外退。

骆格示意顾夕跪下,他也单膝跪地,冲着内帐恭声,“娘娘,人带到了。”

顾夕屏住气,垂着头,半晌,听见内帐里传来一个女人初醒时慵懒的声音,“喔?哀家且有话要问。”

“是。”

骆格回头示意顾夕。顾夕瞅着内帐的帐门,膝行两步,凑了过去。

“你近身侍卫摄政王,可细说说当日阵中情形。”太后的话音从内帐飘出来。

顾夕沉声道,“当日数倍精兵围攻我们,损失惨重。”一句话,虽然简单,却道尽战阵危急。

帐内沉默,好一会儿,太后才出声,“数倍之敌?摄政王是这样身殁的。”声音悲凉。

又沉了好一会儿,听见太后冷哼,“摄政王身殁,你却为何独活?”

顾夕心里一震,意识到不太妙,太后定是要迁怒。他赶紧道,“当日小人和大家一样,拼死护着摄政王突围,并未敢怠慢,更不会偷生。小人重伤昏死前,摄政王已经突围。”

声音不高,却震得帐内一片惊呼声。继而,有盆盏碰撞声,帘子一挑,一个中年美妇只披着睡衣,踉跄出来,“你……你说什么?”

外帐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跪伏。顾夕也伏下身,“兹事体大,小人恐怕有人会害摄政王,故而从未跟人提起此事。当日我们被数倍的精兵围攻,大家都拼死抵抗,摄政王虽然也伤得挺重,但他确实突围而出。小人拼死挡着追兵,这才被重创晕过去。”

太后激动得浑身都打着颤,“摄政王,还活着?”她身边的女侍们纷纷扶着她,低声劝,“娘娘顾着身子呀。”

得知喜讯,太后似哭又笑,一迭声吩咐赏顾夕,她同身边的幕僚道,“哀家就说,摄政王不会这么就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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