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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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熙得了准信,心里一下子通畅起来,轻松地用手指轻敲桌面,笑着点头,“多谢卿提点哟。”

“……”赤苏直接起身,遁回药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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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夕的院子是外后宫的听溪阁。居院设计皆是江南风情。宫中人都是新人,未知顾夕原先情形,只道是陛下南巡时带回来的美男子。虽未经采选,但陛下多年未充实后宫,偶尔进一两位,也不稀奇。顾大人入宫封的是侍君,位份不高不低,倒是也四平八稳。这位侍君也是低调异常,全不似中宫大人和林大人,在朝中主事。他寻常除了太后那里,前殿从不去,倒是心如水平。

今天过了晌午,大人顶着大日头就回来了。宫人们忙接住。顾夕热了一头的汗,几重宫衣全汗湿了。大家赶紧给他换干衣裳,生怕他着了凉,陛下那里又是一顿纷扰。

顾夕摆手拒了午膳,挥手让人各自去忙,不叫人跟着,自己转身回了房间。

宫娥内官们面面相觑。要说这位,也真是太过清淡,在太后那里,还抚抚琴,摆弄些花草,偶尔写写字,对对子,逗太后开开心。但回来后,简直是一丝兴致爱好也不显。他刚进宫时,有些好趋炎附势的宫人常把顾侍君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报与陛下听,陛下自然是很在意。有次,听报说顾夕不爱吃饭,好长一段时间,都掐着用膳的点儿亲自赶过来,如是陪了一段时间,直到赤苏过来说,大人若没胃口,可别硬让他吃。他脾胃也虚着呢,禁不起。

陛下这才怅然叹气。

从此,顾夕若是不肯吃饭,也没人再敢报给陛下听。因为陛下来了也不解决问题,徒惹担心。这里还有一层,太子近年来正学理政,好几回太子袖着折子追到外后宫来问事。次数多了,先是引起太傅们的注意,渐渐传到前朝,陛下丢开朝事,专为陪侍君吃饭特地青天白日地回外后宫,也渐渐惹人非议。

这可是太过招人眼了。后宫里中宫不常在,林贵侍也从不缠着陛下,顾夕一个侍君怎能如此轻狂?宫人们都是人精儿,都明白,若想顾夕平平安安地占着圣恩,就不能招惹前朝的御史大人们。

所以,听溪阁里的人再也不敢用这些事来招惹陛下了。

如是,当差最清闲的听溪阁里,倒成了铁桶一般,内事不出外言不进。

顾夕也终得清静。

顾大人回了房,宫人们便散了。谁知刚散,圣上的龙辇就停到了门口。

赵熙下了辇,整座院子静悄悄的,随行的人都停在院外,不得圣命,谁也不敢出声。赵熙玩心顿起,示意谁也不许跟着,独自挑了帘子,进了房。

顾夕的房间,外间是整架的书,北墙挂着几架琴,都是赵熙从库里找出来的古琴。南墙是一架珍玩,顾夕不太精研古董玉器,摆着的都是瓷瓶。赵熙眼睛扫了一圈,没见人,就知道大概是在内室休息,当下微微一笑,撩帘进了内室。

内室置一大床,四壁玲珑架子上摆着形态各异的盆栽,清新雅致。

床上并没有人。赵熙狐疑地穿过内室。内室自带一个大的露台,掩映在绿树掩映的窗台外,因着顾夕善琴,有这么一处清静的台子,也方便他抚琴。这会儿,从赵熙走过来的角度,能看清露台上正有一个素衣男子。那男子着素色深衣,外面披了一件月白长披风,背对房间面朝后院,盘膝坐在蒲团上。

赵熙笑容顿住。算起来,顾夕也算重活二世,可纵使重活三世,她也没想到,那个活泼跳脱的男孩子,会静静地坐在这逼仄的一隅,如老僧入定般的静修。

顾夕的背影很淡,在翠绿植物的掩映下,几乎难以分辩。赵熙僵了好一会儿,轻声唤,“夕儿。”

顾夕似懵懂醒来,缓缓睁开眼睛。

两人都滞了半瞬,顾夕最先醒悟,他惊回身,看见他的帝君赵熙已经站在身后了。

“陛下。”顾夕惊了一跳,从蒲团上直接翻身双膝跪下,一叩到地。

“哎……”赵熙弯身拉他,“别慌,看腿疼。”

顾夕歉意,“臣侍不知陛下到来……”

赵熙摆摆手,把人拉起来。顾夕的手指被她攥在手里,冰冰的。赵熙握了握,草原养伤时,顾夕的腕子是骨折了的,他身子又弱,那伤拖了许久也没好利索。

“不弹琴解闷?腕子疼?”赵熙担心地问。

顾夕摇头,“早好了。”

“还记得腕上的伤?”赵熙携着他坐在圆桌前。

顾夕坐下又起身,给她烹茶,“记得的,去清溪前,还缠着绷带的。”

赵熙目光随顾夕动作,顾夕从前也给她烹过茶,动作洒脱不羁,如今倒是与从前有些不同。动作专注,分、抹动作行云流水,温雅舒缓。

赵熙笑眯眯地看住。仙气缥缈的顾夕,忽然顿了顿,直接省略了最后几道工序,把茶注进杯子里,奉到她面前。

“没学全呢。”顾夕略有些羞赧。

“啊……”赵熙被这样的顾夕逗笑,端茶喝了一口,虽然少了几道工序,味道仍一如从前,她不禁慨叹地一饮而尽,“不错。”

“陛下……”顾夕抬目看她,澄澈的眸子里,蕴着星辰。

“怎么?”

“臣侍入宫一年了。”

“对。”

“加上之前的时间,恐怕也挺久了吧。”顾夕低声。

赵熙愣了下,顾夕重活一回,可从没当着她面问过从前,今天为何突然提及,“啊……对。”

“臣侍……”他顿了一下,想起陛下纠正过好几回的称呼,低声道,“夕儿想请旨……”

“请什么旨?”赵熙颇感兴趣。别说这一世,上一世顾夕也没求过她什么,她探身,鼓励道,“要什么?”

“回清溪,省亲。”顾夕咬咬牙,把话说出来。

赵熙愣住,“清溪?”

“或者清溪不是臣侍……夕儿的故里?”顾夕追问了一句。

赵熙摆手,重点不是故里的问题,重点是顾夕想离宫。

“这里待得闷了?”她转目看那露台,“夕儿平日都是这样过的?”估计他平日都不叫人近身服侍,把下人赶出屋子远远的,自然没人知道他在屋子里做什么。

顾夕听得出话音,急摆手,“不是不是,不闷,因为臣侍喜欢清静……”

“那是想你先生了?”

顾夕滞了一下,垂目,一个“是”字到底没敢说出来。

赵熙点头。顾夕到底是不善说慌的性子,没变。顾铭则带顾夕住在清溪时,她就曾和顾铭则做过约法三章,不准和顾夕提过去的事情,不准重新教他练功,不准再左右顾夕的想法。顾铭则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若是他不收敛自己对顾夕的影响,远在京城赵熙马上就会把他调离顾夕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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