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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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无能,”八阿哥轻叹了口气,“如今根基尚且不稳,上面还有三哥、四哥,着实不敢贪天之功。而且这次处置凌普一事,还不知是否合皇阿玛的心意,若是不妥,怕反会连累诸位兄长。”

“欸,”阿尔松阿拍了拍胤禩的手,“凌普的事儿不过小巧,当下无论朝臣还是圣上谁会在意他?重要的是太子,一国储君被拘禁教养,他日怎堪重任?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上奏弹劾,请求易储。届时,众位皇子间,谁有八贝勒合适?”

“可,四哥也颇得皇阿玛看重,”八贝勒抿了抿唇,“胤禩自觉不如四哥胸有城府,更不想让皇阿玛觉得胤禩是个筹谋储位,居心不良的人。”

“贝勒爷放心,”阿尔松阿扬了扬眉,“这入主东宫的事儿自当由微臣们为贝勒爷铺路。只要皇上一有废立太子的意头,我阿玛势必牵头,与佟国维、纳兰明珠等携手举荐贝勒爷。贝勒爷只管推拒,皇上属意贝勒爷品行,又有群臣支持,这太子之位势必手到擒来。”

“这,”胤禩又一番踌躇,片刻后才缓声道,“也罢,阿灵阿大人都为胤禩多番筹谋,胤禩怎能再一味退却?还请兄长转告阿灵阿大人,不要为胤禩再三勉强。若是不得圣心,胤禩甘为一闲散宗室,也不愿连累各位大家氏族。”

“贝勒爷有心了,”阿尔松阿沉了嗓音,微微颔首。

送走阿尔松阿,胤禩独自坐在书房中。

何焯捧着几卷古籍,俯身而入,“贝勒爷,舍弟遵从贝勒爷的命令,在江南一带收取章籍典册颇有收获,这几本是秦汉时流传下来的古册。其收藏人得知贝勒爷贤名,甘愿献出。”

“辛苦先生了,”胤禩笑了笑,翻了翻几卷古册,“咱们不能白拿人家的书,所需费用尽管向账房支取。令弟为我奔波,也要重重赏赐才是。”

“多谢贝勒爷恩德,”何焯俯身拱了拱手,“近来朝臣多与贝勒爷来往,连钮祜禄氏阿灵阿的长子都与贝勒爷亲近,微臣所能为贝勒爷做的也就这些小事了。贝勒爷不曾嫌弃,微臣就满足了。”

“先生这是何话?”胤禩敛了眉目,“先生与我是教养扶持之恩,有雪中送炭之情,与那旁人是不同的。尽管眼下攀附门第者甚多,在胤禩心里,能全然信任的也不过先生一人而已。”

“贝勒爷言重了,微臣愧不敢当,”何焯深深地行了一礼。

胤禩抿了抿唇角,亲手扶起何焯,“眼下府上虽然风光,但放在我眼前的路,仍然是如履薄冰。这一路走下去,身旁总要有先生这样的人才好。”

“贝勒爷,”看门的侍从躬身而入,“那个叫张明德的相士又来了,还是念叨着贝勒爷的贵人之命,说什么蛟逢大雨,化龙升天的怪话。”

胤禩皱了皱眉,与何焯对视两眼,“把他赶出去,让门房记住了,以后这人再靠近贝勒府就直接抓了扔进大牢去!”

“是”

“等等,”胤禩略一俯身,突又扬声唤住侍从,“从账房提五十两银子给这个张明德,告诉他想要命的话,以后不要再来了。”

“奴才领命,”侍从应声而出,何焯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低头翻书的八贝勒,垂下眼帘未再开口。

热河民宅

小初子在一阵咔哧咔哧的咀嚼声中醒转,恍惚地睁开眼睛时,床边的人正在啃半只白萝卜。

“你醒啦,”另一边的小英子先发现了睁开眼睛的林初,慌忙倒了杯热水喂林初喝下。

“你感觉怎么样?”苏伟低头看了看林初,又抬头扬声道,“库魁,把大夫请过来!”

小初子睁大眼睛,在一阵天旋地转后费力地辨认了半天,“你是,苏公公?”

“是我,”苏伟往前凑了凑,给小初子垫了垫枕头,“你不要怕啊,是我们的人在路边上发现了你,偷偷地把你运到热河的。”

“我……”小初子闭了闭眼睛,那个漆黑的夜晚渐渐显出形态。

他被人带出大营才惊觉不对,囚车旁的守卫全都不见了,两人一路潜逃出营竟没遇到任何阻碍,太过轻松,却也太过诡异。

但是,林初不敢轻易发出响动,他知道自己的命捏在这人手里。黑衣人背着他远离大营,登上了一处山坡,步履渐缓间一抹银光划过林初的眼睛。

这么多天来积蓄的求生欲望才此时迸发,林初未等黑衣人全然拔出匕首,就一口咬在了这人的脖颈上。血腥味伴着黑衣人的怒吼与挣扎,将林初甩出好远,借着这股力气,他一路从山坡滚了下去……

“苏公公,”回忆起那晚的种种,小初子猛地瞪大眼睛,拉住苏伟的手,“苏公公,我求求你,送我回京好不好?送我回太子身边吧,我求求你了。”

苏伟抿了抿唇,垂下眼睛,小初子扒着苏伟的袖子,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苏公公,你认识德柱公子是不是?”

苏伟略一征愣,抬头看着小初子,小初子缓了口气,声音微微颤抖,“公子跟我提过你,他说你们是朋友,他说你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你帮帮我,看在德柱公子的份上,看在朋友的份上,送我回京吧。”

苏伟咽了咽口水,喉咙有些发干,沉默了半晌苦涩一笑道,“我苏培盛,要处处卖朋友的情分,就活不到今天了。”

第210章 噩梦

康熙四十四年

热河民宅

林初怔怔地看了苏伟半晌,默默地垂下眼帘,撑着手臂就要起身,“苏公公的救命之恩,林初没齿难忘。今日,就不劳苏公公多加相助了。林初但凡有一口气,爬也要爬回京城去。”

“林公公,”小英子面有不忍,刚想上前,就被苏伟扬手制止。

“我要是你,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回京,”苏伟靠在床柱上,啃了一口白萝卜,“你我都是敬事房出身,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太监。不能干政,没有身手,难不成林公公当真以为,你不在,就没人为太子做那些端茶送水的差事了?”

林初看了苏伟一眼,低下头,没有吭声。

苏伟叹了口气,晃荡着手里的萝卜,“我要是没猜错,如今在銮驾大营里,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这时候回到太子身边,你就如同一只明晃晃的靶子。那些想借你陷害太子的人,会千方百计地再次置你于死地。眼下,太子都已经自身难保了,你这般忠义,又何苦拖着一双废腿回去雪上加霜呢?”

“师父,”小英子捅了捅苏伟,苏伟抿抿唇角,没再继续。

林初回身摸了摸盖在锦被下的一双伤腿,面上一丝迷茫,一丝无奈,“小初子比不上苏公公,脑子总是一根筋。硬撑着这条命,也只是想多伺候殿下几日。如今得苏公公所救,小初子有心报答,但还请苏公公见谅,小初子,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编不出来。”

“林公公不要误会,”苏伟起身走到窗前,“我们碰到你是意外,救你也是图个心安。只不过林公公身份特殊,咱家也不想我们四爷被无端卷进这场风波里。所以得委屈林公公暂时到盛京庄子上休养。待朝堂局势稳定,林公公能下地走路了,再想回京,自行而去就是。”

林初看了看苏伟,又看了看一旁的小英子,垂下头道,“大恩不言谢,劳烦苏公公了”。

库魁请来了大夫,小英子跟着苏伟走出房门扁扁嘴道,“师父,你顶怀的,林公公的腿什么时候能下地走路啊,大夫都说很难痊愈的。”

“我也是为他好嘛,”苏伟抻了个懒腰,“他现在回京是必死无疑,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人求生欲旺盛,只要有点希望,就不会轻易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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