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1 / 2)
诗玥有一瞬间的怔愣,鼻端莫名酸了酸。
絮儿慌忙扶住她,语气中满是自责,“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就该等苏公公回来的。要是碰到的是苏公公,苏公公一定会收下的,也一定会过来看小主的……”
“没关系的,”诗玥打断了絮儿的话,冲她温和一笑,“张公公也是为了咱们好,我送东西去本来就容易遭闲话,是我自己总忍不住。靴子就不送了,你拿到你屋里去烧了吧,省的以后招事儿。”
“啊?”
絮儿吃惊了一下,忙把靴子抱进怀里,“这靴子小主做了多长时间啊,用的都是最好的料子。这个月,库里送来的本来就不多,烧了太可惜了。”
“留着又有什么用呢,”诗玥轻吐了口气,转身朝屋里走去,“烧了吧,烧了清净……”
傍晚,东花园
苏大公公难得地陪着四阿哥到花园里走走,眼看着打春,花园里不少枝条都冒出了绿芽。
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四阿哥让张保他们远远地守着,只和苏伟两个人在园子里溜达。
“一转眼,咱们搬到这王府也十来年了,”四阿哥背着手,看着四周的花草,“就是不知道,日后还能在这里住多久。”
苏伟偏头看了一眼四阿哥,“我是宁愿一直住在这儿的,虽然看起来不大,但最起码门都是开着的。”
四阿哥轻声一笑,“爷要真像你这么想,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些开着的门都要变成关着的了。昔日的毓庆宫、直郡王府,哪个不是雕栏画栋,门庭若市啊?”
“嘁,”苏大公公努了努嘴,“反正你总有话对付我,我就活该担惊受怕,奔波劳苦的命!”
“这不是有人把银子送上门了吗?”四阿哥停下脚步,两人站在一处假山前头,“你放心,内务府的事儿爷会派人去查查的。那个李延禧,爷之前也听说过,他找了不少人在我面前引荐,只是爷嫌他没有什么出色政绩,一直没搭理。现在看来,他知道找上你,还是有几分头脑的。”
“这人拍马屁是一绝,”苏伟翘了翘眉梢,想了一会儿,莫名很高兴,“你不知道,内务府开出的价格要比民间高好几倍,他们通过这个差额来平账面。这笔买卖要真成了,咱们短时间就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了。”
四阿哥却没有被苏伟高清的情绪所影响,反而紧缩起了眉头,“现在真是地方也贪,京里也贪,宫里也贪,民间也贪。再这样下去,我大清的国库,迟早要被掏光了。”
第399章 隔阂
康熙四十九年
二月二十七, 四川
年羹尧接过手下递来的信, 展开一览,眉头渐渐蹙起。
胡期恒站在一旁, 静候了片刻, 小心问道,“是京里又有什么吩咐了?还是出了什么变故?”
年羹尧垂下眉眼, 手在信上轻弹了弹,“王爷让我派人秘密潜入藏地, 看策妄阿拉布坦是否有意侵藏。他怀疑,准噶尔此次入侵哈密, 其实是项庄舞剑, 意在沛公。”
“这,”胡期恒犹豫了一下,“兄长之前不是也曾有此疑虑吗?只是, 我们贸然入藏, 若让居心叵测之人发现了,恐后患无穷啊。”
“王爷说事态紧急,现在顾不了那许多了,”年羹尧走到书桌后头,将信纸递给了胡期恒, “你看这信上的语气, 几乎是笃定准噶尔已经有所动作了。”
胡期恒展开信纸,仔细看了一遍,面露疑惑, “京城距边关何止千里之遥,王爷能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呢。莫不是富宁安那边?”
年羹尧摇了摇头,“富宁安本就是边关重将,若是他有了消息,大可以直接派人打探,哪用绕到我这里来多此一举。”
“那依兄长看,”胡期恒迟疑了片刻,“王爷在边关,还有其他的眼睛?”
年羹尧拿起笔的手微微停了停,“我倒是听说,岳家那个儿子,这几日刚从京城领了调令。”
“岳钟琪?”胡期恒面色一变,“这家人有功勋在身,之前到兄长这里请求调职,兄长都没应下。怎么如今,竟直接上京了?”
“非但上京,还让他得偿所愿了,”年羹尧写好给边关属下的令信,塞进了信封里,“虽然只是在松潘镇做个中军游击,但到底入了实职。只要边关一有战事,凭岳升龙当年的影响力,他受到重用是迟早的事。”
胡期恒脸色凝重了起来,沉吟了片刻,抬起头道,“这样一个人,若真是京里那位有意放在咱们身边的,那兄长可要多留心了。就像您之前说的,雍亲王是个走一步想百步的人,这样深沉的心思,兄长务必要为自己、为年家的未来多考虑考虑啊。”
三月初一,京城
荣丰酒楼最深处的包厢中,鄂伦岱一脸笑意地将一只檀木锦盒推到了进京述职的原山西布政使噶什图面前。
“佟大人这太客气了,”噶什图年近半百,身材精瘦,蓄着山羊胡,一笑起来眼仁都缩成了芝麻大小,“你我同朝为官,在下怎么好随意收你的礼呢?”
“欸,”鄂伦岱抬手拍了拍噶什图的肩膀,替他掀开了盒盖,一盒硕大圆润的珍珠泛着白光,噶什图的老脸都跟着润泽了起来。
“这么大的礼哪能是我送的啊,”鄂伦岱微微笑了笑,“这是八贝勒念及噶什图大人劳苦功高,又好不容易回京一次,特意让我带来犒劳您的。”
“诶哟,”噶什图伸手在盒子里捻起颗珍珠细细地摩挲着,“贝勒爷可真是体念下情,用心良苦。佟大人放心,在下一定竭尽全力为贝勒爷办事,绝不辜负贝勒爷的一番信任。”
“那是自然,贝勒爷对噶什图大人可是万分倚重啊,”鄂伦岱拿起茶壶给噶什图倒了杯热茶,“这次,大人由山西布政使擢升陕西巡抚,又正逢边关战事,可谓手握重权。贝勒爷急于在边关立下脚跟,只无奈行伍之人大都不懂变通,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好在,噶什图大人明理通达,日后可就多多仰赖您了。”
“好说,好说,”噶什图应了两声,手中的珍珠却落回了盒子里,“其实,想在边关打开局面不难。我任山西布政使这几年,与行伍之人也多有来往。当兵的嘛,都是糙汉子,战事一开,头就别在了腰带上。这所求所想的,也不过两点,一是军功,二嘛,就是银子。”
鄂伦岱看着噶什图意有所指地在檀木锦盒上敲了敲,嘴角随即一弯道,“银子的事大人不用挂心,贝勒爷是天之骄子,深受群臣拥护。只要大人认真为贝勒爷办事,这银子要多少有多少。”
三月初春,京里还有些凉意,皇太后身子不适,康熙爷特意奉皇太后至畅春园休养。
京里的一众皇子也都跟随到了京郊,圆明园一直有小英子打理着,也不用多准备什么。
四阿哥带了后院女眷和一众孩子一起到了圆明园,苏伟因为忙于跟庆丰司的生意,暂时留在了京中。
傍晚,朗吟阁
年氏坐在梳妆镜前,盯着镜中装扮一新的人,心里却像是开了一个无底洞。
自从后湖遇蛇那一次,一连几个月,年氏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她忘不了那一天的种种情景,忘不了四阿哥没有丝毫犹豫地跳下后湖的样子,忘不了苏培盛站在她面前仍然一脸坦然地说,救她是一个奴才的本分。
年氏闭上眼睛,涌到心头的却是一阵阵冷笑——奴才?这是多么讽刺的一句话啊。
凌兮攥着手帕站了一会儿,踟蹰地走上前,小声道,“小主,天都晚了,咱们还是早些过去吧,别一会儿王爷再歇下了。”
年氏睁开眼,微抿红唇,扶着梳妆台慢慢站了起来,却不想迈开脚步,“凌兮,我必须要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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