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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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伟瞪着黑漆漆的床帐顶子,心头压着一块儿沉甸甸的大石头。

雍正爷侧着身子,却也同样没闭上眼睛。

不同频率的呼吸声交杂在一起,苏伟转过头,盯着雍正爷寝衣上闪着银丝儿的云纹,深深地叹了口气。

雍正爷转过身来,伸开胳膊,将人搂到了怀里,“怎么了,睡不着?”

苏伟抵着那人的胸膛,听着他若即若离的心跳,“胤禛,我有点儿害怕……”

我怕我会越来越不认识你,我怕与你的距离会越来越远;

我怕有一日,你终会归于天下,归于皇位,却独独不再归于我……

怀抱着他的人,并没有听到他的心声。

抱着他的手,轻轻抚着他的背。

“别怕,朕在呢……”

正月初十

雍正爷连颁十一道谕旨,训谕直省总督以下等官。

谕总督:自古帝王疆理天下,必有岳牧之臣,以分猷佐治。而后四方宁谧,共臻上理。此封疆大臣,以总督为最重也。总督地控两省,权兼文武,必使将吏协和,军民绥辑,乃为称职……特是澄清吏治,必本大公之心,虚怀察访,果系清节素着,才具练达者,任以要职……今之居官者,钓誉以为名,肥家以为实。而云名实兼收。不知所谓名实者,果何谓也?……更有仕宦之初,颇着廉名,及身跻大位,则顿易其操守者,古人谓之巧宦,其心事岂可问乎?……朕嗣绍丕基,一切遵循成法。惟冀尔等,察吏安民,练兵核饷,崇实行而不事虚名,秉公衷而不持偏见,故谆谆告诫……若尔等恣意徇私,不能竭忠尽职,则深负皇考简用之恩。其罪甚大,国法森严,朕虽欲宽贷尔等,不可得矣!

谕巡抚:国家任官守土,绥辑兆民。封疆之责,惟抚臣为重……则一切政刑钱谷,必致贪慕。夫吏治不清,民何由安?……藩库钱粮亏空,近来或多至数十万,盖因巡抚之赀用,皆取给于藩司,或以柔和交好,互相侵那,或先钩致藩司短长,继以威制勒索……罔顾朝廷帑藏财用之虚,及事发难掩,惟思加派补库,辗转累民,负国营私!州县积谷,于民生最有关系。今皆视为正供之余项,借出陈易新之名,半为胥吏中饱,半为州县补空!一遇灾荒,茫无赈贷。皆由巡抚,平时疏略包容,玩愒所致也……朕所谕者、有则悔悟速改,无则省躬加勉……若不念皇考简畀之隆,致贻地方黎庶之害,负恩旷职,自取罪戾,朕又安能废法以宥尔乎?

以下谕督学、谕总官兵、谕提督、谕布政司等等十一道谕旨,无不怒斥吏治之害,揭露地方官宦贪婪渎职,贻害百姓之举,指令各省、各部肃清贪腐,查补亏空!

第504章 吏治

雍正元年

正月十三, 廉亲王府

胤禟来看八阿哥,不得不说叶天士的医术当真了得,刘槐的鬼门十三针没能医好的疯病,到了叶天士这里, 竟然渐趋稳定下来了。

八阿哥的性格虽有变化,但总不至于常常头痛,夜不能安枕了。

“这下咱们这位皇兄可是下狠心了, 户部一下亏空了八百万两, 各地府库还藏着掖着呢,皇阿玛走得早,给咱们这位皇兄留下个空架子。”

胤禟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模样。

八阿哥歪在软榻上,连日来他总被召去内阁处事, 近来他接了理藩院尚书的职位, 连工部的差事也总落到他头上, 也不知道上面那位是不是真的对他如此放心, 还是打算就此累死他。

“一连十一道谕旨,他也是不容易,刚一登基, 也不担心惹得百官怨声载道。”

“嗐,有什么可怨的?自古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一道谕旨罢了, 各地阳奉阴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法不责众,他能怎么样?”

八阿哥摇了摇头, 端起炕桌上的茶碗抿了一口,眉头皱了皱。

“怎么了,八哥,又头疼了?”

“没有,”八阿哥喝了半盏茶,放下了茶碗,“福晋怕我饮常茶会解药性,特意管叶天士要的苦茶,喝起来涩的很。”

胤禟嘴角动了动,却是一笑,“八嫂对八哥真是一片痴心,您病的那段日子,多亏八嫂一个女人家,府里府外的支撑着。”

八阿哥没有说话,只眉眼略低了些,“听说,胤禵离了青海了?”

“可不是,我正要跟八哥说这事儿呢,”胤禟压了些嗓音,“胤禵离了木鲁乌苏,原本应是直接回京的,谁知他怎么想的,突然转去四川了?眼下跟年羹尧碰到一处去了。”

“年羹尧……”

八阿哥的手在榻上轻轻敲了敲,“胤禵那儿怕是靠不住了,咱们得往其他地方想想办法了。”

“王爷,鄂伦岱大人求见!”

门外传来太监荣平的声音,有些急切,这边鄂伦岱竟也不顾下人通报,径直走进来了。

“王爷,九爷。”

“大人为何如此急躁?”胤禟问了一句。

“宫里刚传来的消息,皇上因李煦上折奏请替王修德挖参一事大怒,下旨废了李煦的官,革了李煦苏州织造之职!”

“什么?”胤禟腾地站了起来,“李煦可是皇阿玛的宠臣,他怎么敢?”

“有什么不敢的?”

八阿哥沉声一笑,“你别又忘了,皇阿玛已然仙去,他现在才是九五之尊!”

十一道谕旨刚颁下不过三天,雍正爷就对康熙朝宠眷一时的曹李两家动手了。

李煦如今已垂垂老矣,当初因亏空被人参奏,康熙爷特地给开了后门,又让他监管巡盐,以补亏欠。

曹李两家是姻亲,康熙爷五次南巡,有四次住在曹寅府上。曹寅去世后,李煦奏请曹寅之子曹颙袭任江宁织造,并监管盐务。曹颙死后,又奏请曹寅嗣子曹頫继续袭任江宁织造,硬是保住了两家在江南的地位与富贵荣华。

这次,雍正爷拿李家开刀,夺官去职,勒令当地巡抚严查其所欠钱粮,并将李煦之子并其家所有在案人,以及李煦衙门亲信人等俱行逮捕。同时,令当地巡抚等查明其家产、店铺、放债银两等,所有账目另行陈奏。

这一举动,不言而喻,是打算抄家了。

对于曹家,雍正爷倒是并没有赶尽杀绝,只勒令其迅速补齐欠银。

不过,从前因为康熙爷照顾,允许用两淮盐课代赔江宁织造的亏空。但这次李煦案发,曹家不止没了两淮盐课的帮助,还得将往年从盐政得到的八万多两退还回去。加上之前就未还清的欠银,也是一个难以负担的窟窿。

正月十六,

内务府员外郎鄂尔泰,一大清早就等在了皇宫门口,他被雍正爷任命为云南乡试副主考,今日来辞行谢恩,明日就要启程上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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