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2)
只见她嘴唇微颤,死死盯着管妈妈手里的鞋,忽然拍着床板,歇斯底里地大叫道:“出去、你们统统都给我滚出去!”
管妈妈和婧怡互看一眼,二人同时行礼,默不作声地往外走。
临到门口,又听蒋氏冷冷开口:“回来,把灯点上。”
……
婧怡在松鹤堂正屋的耳房凑合了一夜,她一向认床的,压根就没有睡的意思,便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蒋氏也没有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总疑心屋里有声音,第二日晨起时眼下便黑了一圈,又起了满嘴燎泡,脸色蜡黄、精神萎靡。
袁氏过来请安,见状吓了一跳:“……仿佛是越发严重了,要不要再请个太医来瞧瞧?”
蒋氏本来就没有病,这会子也是被吓得,听袁氏提起太医,并不得劲,出了半日神,忽然开口道:“老三的生母,去了有多少年了?”
袁氏想了想,不大确定地道:“有个十五、六年了罢。”
蒋氏神色不动,说出来的话亦是平平的:“她为王爷诞育子嗣,也算是有功之臣,这样,过两日将水月庵的静云师太请来,为她做一个七日的水陆道场罢。”
京师庙宇众多,水陆道场做得好的数不胜数,水月庵在其中并不出名。
出名的是水月庵的住持静云师太,据说年轻时曾是世家贵女,某夜天降暴雷,亡其父母,她却得雷电之力开了天眼,从此可通阴阳、窥天命,最擅卜卦、驱鬼之术。
倒不曾听说她精于水陆道场的。
袁氏眼中有深思之色,面上却不露半分,恭顺地应过,自去料理不提。
……
却说婧怡,晨起从松鹤堂回梧桐院,得知沈青云竟一夜未归,不禁皱起了眉头。
说是宫中来了贵客,陪着皇上一道接待,但内宫不留外臣过夜是祖宗留下的老规矩,从未破过例的。
内宫之中不论妃嫔还是宫女,都是皇上的女人,外臣留宿,若传出什么流言来……
秽乱后宫可是重罪。
想到此处,眉头皱得更紧,太阳穴的青筋突突地跳。
刚想叫人去打探打探消息,外面就有通报进来:“四爷回来了!”话音刚落,便见门帘一挑,沈青云带着股浓烈的酒味走进屋来,身上穿得还是昨儿那件衣裳,已有些皱皱巴巴,只面上神情还算镇定。
“怎么喝了这许多酒?”婧怡起身道。
沈青云直到此时才露出些许倦意,捏着眉心道:“一旦应酬起来,也就身不由己了。”说着,细细打量妻子的面色,“你去松鹤堂侍疾,母亲可有为难你?”
婧怡笑了笑:“您先去洗个澡,出来再说。”
沈青云也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好闻,点点头,自去净房收拾,少时,换了家常宝蓝色竹叶纹直裰出来,拉着妻子坐到了床边,将她柔软的身子抱在怀里,低声道:“这两日委屈你了。”
婧怡自他怀里抬起头,眉眼弯弯:“还好、还好,两败俱伤。”将这两日夜里发生的种种说了一遍,并不隐瞒。
她细细地留意着沈青云的表情……说到蒋氏借喝茶起夜不让她睡时,他眉头紧皱;说到她假装打鼾磨牙时,露出了无奈的笑意;待说到以鬼神之事惊吓蒋氏时,他面上就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末了,刮了刮她的鼻子:“真是不省心。”
婧怡微笑:“妾身对母亲如此大不敬,您不怪我?”
沈青云一顿,缓缓摇头,道:“若她能静下心来,便能发觉其中蹊跷。”只怕是心中有鬼,这才慌得没了主张。
二人一时沉默了下来。
沈青云想了想,忽然转开话题,开口道:“你身边的几个丫鬟,最漂亮的那个,多大了?”
婧怡一愣,身边最漂亮的丫鬟?
心下微微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您是说碧玉?今年十七了……四爷怎么问起她来?”
沈青云点头:“倒也不小了,家中可给定了亲事?”
“她是我在湖州时,母亲从外头买来的丫鬟,家里没什么人了,因此并没有定亲。”
“这样说来,她的亲事还得靠你做主。”
婧怡点头:“妾身的意思,今年就为她定下亲事,明年开春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只是一直没寻到中意的人家,”顿了顿,“四爷可是对她有什么处置?”
沈青云闻言,眉头轻蹙,声音有些冷:“既然是你身边得脸的丫鬟,寻个家境殷实的人家,也就是了。”
言下之意,碧玉如今算是沈府的丫鬟,婚嫁自有定例,婧怡因着私心,过于苛刻挑拣,并不合规矩。
应该速速了结这一桩事。
……沈青云是真正受贵族教育长大的人,对待下人很温和,但从不放在心上的。婧怡发现他甚至记不清丫鬟们的名字,吩咐起来从来不作称呼。
缘何对碧玉有特别的厌恶,或者说,特别的关注呢?
“都说女子嫁人是第二回投胎,这些丫鬟和妾身主仆一场,妾身不想草率了她们的婚事,这才挑剔了些。”
第100章 说媒
沈青云本来想把碧玉那夜的举动告诉婧怡,但看妻子的言语神气,对身边几个丫鬟都很有感情,到了嘴边的话便没有说出口。
想了想,另开口道:“我这里倒有个合适的人选。”
说得是一位俞姓大掌柜家的小儿子,如今在沈家外地的铺面里当学徒,据说很有乃父之风,小小年纪已十分精明强干。他父亲此番上京,正求府里为这幼子定一门亲事。
婧怡先前听他问起碧玉,以为是看中了她的姿色,动起了收用的心思。结果绕了一圈,竟是为碧玉说媒。
还是一门听着十分不错,以婧怡的人脉绝找不到的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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