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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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午顿了顿,盯着她,道:“你为什么问我这样的问题?”

江敏没有察觉他突然撂下的面色,她低头凑向果汁吸管,轻轻咬着,道:“因为我觉得顾子午虽然不太随和,但是人也不坏。”

顾午的眼神愈发凛冽,他轻声问:“所以你也更喜欢顾子午?”

江敏皱眉,半晌,望着他,目光诚恳:“我真的跟他不熟。”

顾午没再说话,但撕开包装纸的动作十分粗暴,看得出来依旧不能释怀。

江敏也不知道应该再解释些什么,她跟顾子午真的不熟,根本无所谓喜欢不喜欢,而且,话说回来,顾午你为什么这样理直气壮地来问这种问题,你也并没有当我是个朋友,你一再来找我,也不过是因为我杀过人让你觉得很有趣,或是我成绩比顾子午好让你有种隐约的压他一头的快感。

顾午眼见江敏只顾着吃,并不搭理自己,不由恼道:“你只知道吃吗?”

江敏解释道:“我就要到上班时间了。”

顾午很生气,很生气的结果就是,不由分说起身就走。江敏始料不及,也阻挡不及,只能望着一桌子的食物傻眼。

江敏提前十几分钟到了店里,今天店主跟陈小嫚调班了,所以跟她交接的是陈小嫚。陈小嫚正在给人结账,结完帐立刻就收拾东西走人了,没跟江敏说一句多余的话,以至于江敏根本找不到机会道歉。

——店主大概考虑到江敏基本不请假,偶有请假一定是要紧的事儿,所以强行按头要陈小嫚晚一个小时下班。

江敏的“再见小嫚姐”在一片渐渐隐没的铃铛声里显得恁的凄凉。

正是客流量最大的时候——附近的市立体育场正在举办为期三天的小音乐节,江敏系上围裙就开始忙了,直接就忙到了深夜十一点以后。

十一点十分,江敏刚刚翻开书准备记两个单词,两个跟她差不多大小的女生骂骂咧咧地进来了。似乎是在骂音乐节上的一个不怎么搭理人的小歌手。江敏合上书,转头看着监控,其中扎着一根冲天辫的女生表情狰狞地在转角的货架前捏碎了好几袋方便面,她的朋友翻了个白眼,似乎司空见惯了,并没有制止的意思。

“喂,你们在干什么?”江敏绕出收银台走过去。

两个女生闻声转头望着江敏,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她们互相递了个嘲讽的眼神,向着个头不大的江敏振振有词道:“你这问题真可笑,你说来你店里是干什么的,当然是买东西的。”

江敏点了点头,不与之计较,只指着那几袋方便面,问:“那请问是要买这些么?需不需要个购物筐?”

“冲天辫”翻了个盛气凌人的白眼,道:“谁要吃这种垃圾食品。”

江敏徒劳地张了张口,一时居然不知道应该接句什么,“冲天辫”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和理直气壮的态度,差点让她以为自己是胡搅蛮缠的那个。

“同学,你把方便面抓碎了就没人买了......”

“你方便面本来就是碎的。”

江敏的面色倏地沉下来了,但那两个女生并不当回事儿,她们看她的表情就好像在看一个声嘶力竭的小丑。江敏加重了语气,道:“我那里有监控,总之如果你们不买下来,我就要报警。”

“冲天辫”闻言挣开朋友的拉扯大步上前,她紧紧盯着低了她半个脑袋的江敏,居高临下道:“你再说一遍。”

江敏正要应她所求再说一遍,门口突然响起一阵铃铛声,在嘈杂的铃铛声里,有一句虽然懒洋洋却不失威胁的“你动她一下试试”。江敏惊愕地望过去,是一头奶奶灰作不良少年打扮的顾午。

——居然真去染头发了?

——由于皮肤很白,眉骨鼻梁线条流畅利索,居然还很好看。

“顾子午?”“冲天辫”的朋友认出了顾午。

顾子午是前年的中考状元,中考状元年年有,也算不上特别稀奇,但顾子午却特别稀奇,因为他的长相跟他的成绩高度成比。他长得太好看了,以至于所有人第一眼看到的并非他非人的几乎全科满分的成绩,而是他的眉眼口鼻。

顾午慢慢来到江敏身边,以自己一八四的身高同样用居高临下的眼神望着“冲天辫”。他皱眉道,不买是不是,那我替你买。“冲天辫”微扬着下巴,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却不愿意落了气势。顾午哂笑,伸手取下货架上的方便面,刺啦撕开,往里一看,果然碎成了渣渣,他扬了扬唇角,伸直胳膊直接倒在了“冲天辫”脑门儿上。

“冲天辫”的眼睛立刻就红了,再也没有片刻前辱骂小歌手挑衅江敏的嚣张气焰,她握紧了拳,却不敢挥过来,显然是个色厉内荏的主儿。

“冲天辫”的朋友瞪大了眼睛,她跟顾子午一直不同校,并不十分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但好像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样极端的人。

顾午突然看向她,露牙一笑,森然道:“你看够了么?”

江敏抓住顾午的胳膊,以防他突然爆发。两个女生一个激灵,埋头鱼贯往外走。江敏盯着她们灰溜溜的背影,脑子里一时有些乱。她孤军奋战太久了,所以乍一看到有人跟自己同边站,感动很容易就被放大。

门口的铃铛声再度落下去以后,顾午挥开江敏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走向临窗的座位,仿佛跟江敏不熟似地吩咐道:“我要烤肠和海带。”

片刻,江敏端来了烤肠、海带、一并一杯加多了奶和糖的奶茶。

“我没要奶茶。”

“是请你喝的。”

“不喝。”

江敏垂眸怏怏收回奶茶,她正要离开,突然看到顾午手腕上的几道疤瘌——她刚才抓他胳膊的时候不留神把袖子给他推上去了些——是很新鲜的疤瘌,嫩粉色的,看得出来刚刚掉痂不久。

顾午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自己新疤旧疤交错的胳膊,微扬着唇角,道:“看什么看?小场面。以后他要敢再惹我,我就在他脸上刻字,嗯,刻什么呢,江敏,我替你给他刻个手下败将好不好?”

江敏默了默,不搭他的转身就走。

顾午咬着热狗笑得十分恶劣。

曾辞十二点准点过来接班,江敏跟他交班道别,然后来到临窗的座位轻声叫醒脾气不好却总是黏上来的男生。男生刚醒,脑子不太清明,江敏给他递了杯水,没顾上看他一眼,转头去收拾自己散落半个收银台的课本卷子。

“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两人一路无言走到单车旁,江敏突然道,“你自己不疼么?你自己也疼的。”她低声劝着,也不抬头看他,不知道的以为她大半夜撒癔症在自言自语。

“......你在说什么?”

江敏闻言惊讶地抬头,只短短四个字,也许是音色有轻微差别,也许是吐字方式不同,江敏立刻认出来他是顾子午。

江敏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感觉十分棘手,她反复低头再抬头,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跟顾子午解释,最后沉着气解锁了一辆单车,没有道别就仓促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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