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平日里夫人纵然宠爱姑娘,眼下可不是时候。
捡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谢元娘冷静过后,亦笑话了一番自己,活了两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到为这点便宜像个孩子似的。
听令梅这么说,她随手将田黄放进腰间的荷包里,一边回道,“这事你不许对外人说,银钱从我的私房里拿。”
令梅张了张嘴,谢元娘便知道她要说什么,“私房钱没了慢慢存,在府里一切用度又不用花钱。”
大不了她从父亲那里要一些。
睁开眼睛便是直接去了郡王府的杏花宴,又去了弘义阁,终于安静下来,谢元娘有些累,闭着眼睛养神,令梅也便不在多问。
耳边是街道上小商贩的叫卖声,谢元娘的睡意也没了。
顾庭之与二婶家的大堂哥交好,谢家大房与二房又紧挨着住,谢父又喜欢吟诗作画,顾庭之又有才子之名,故谢父遇到顾庭之到谢家二房做客,总会将人邀请到大房一起品画论诗。
上辈子谢元娘正是利用这一点,设计顾庭之,传出与顾庭之私下授受的名声。
大多勋贵人家,盛不过三代,而顾家能屹立百年不衰,关键在于顾姓族人的修身齐家,与其顾姓一族人本性能知、善行,又能代代相传脱不开关系。
百年世家遇事宁可吃亏,亦不以权势压人,如此品行。
谢元娘抿嘴嘲弄的笑了笑,她正是利用这一点,才能在与顾庭之扯出流言蜚语之后轻轻松松的嫁入顾府。
两柱香的时间,马车快了起来,谢元娘睁开眼睛,应该是进入东街,街上行人少马车才会快,果然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马车停了下来。
谢元娘主仆二人一进角门,守在一旁的半兰便跳了出来,“二姑娘总算是回来了,刘妈妈已经问过三次了,夫人正在静安院里等着二姑娘,二姑娘迎奴婢去吧。”
半兰是静安院里的二等丫头,平日往青山院传话给谢元娘也多是她,接触多了,在谢元娘面前自也就随性了些。
谢元娘料到了回府就会被母亲请到静安院,听到半兰的话也不意外,上辈子她和姐姐在宴会上灰溜溜的回来,当时是刘妈妈在门口迎的她们姐妹二人,这一世姐姐没有去,等着的人换成了半兰,也不算是大事。
往静安院走的路上,谢元娘并不急,“大姑娘的身子好些了没有?”
“奴婢不知,不过老爷回来之后,大姑娘便到了静安院,奴婢看着气色到是不错。”半兰恭敬的回道。
二姑娘的脾气不好,说发火就发火,半兰接触的多也不敢轻意,话也是斟酌了一翻才说出口。
谢元娘不语,到了静安院,并没有看到平日里院中侍立的丫头,只有正屋外孔氏的大丫头曼云站着,谢元娘走过来时,曼云已经对屋里通报完,又撩起帘子,谢元娘不停留,迈了门槛进了正房,绕过东边的屏风进了东次间。
东次间里是平日里孔氏用来接人待物的地方,摆有桌子之物,屋内摆设多是京城中流行之物,上方榻的角下又摆了两盆山茶花,淡淡的花香传来,平添的让人浑身放松。
次间里榻上坐着孔氏,一旁是刘妈妈,左下首的椅子上坐着的是谢家长女谢文惠,一家人除了谢父和还在族学里没有回来的幼子谢弈鸣,谢府大房的主子便全了。
谢元娘进来后一眼扫过,唤了声母亲,见母亲没有说话,便大步的走到右首边第一个椅子上坐下。
“姐姐的头疼好些了没有?”谢元娘抬头,与对面的谢文惠正面直接对上。
桑海沧田,上辈子的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从走进次间那一刻,谢元娘紧握着的手心便出了汗,上辈子家中有意将姐姐相看给顾庭之,是她听到之后而设了圈套引了顾庭之私下里见她,又将事情传开,而接了姐姐的婚事。
事情发生之后,她给自己找了一个高门大家的婚事,却也断送了亲情,疼她的母亲宠她的父亲,从小到大谦让她的双胎姐姐,留给她的只有陌生人的目光。
谢元娘与谢文惠虽是双胞胎姐妹,长相却一点也不像,一个明艳一个柔弱,一个要强又任性嚣张,一个端庄典雅,当年谢元娘的婚事不光彩,太元朝多是十七岁嫁人,她及笄的当年便嫁了,谢文惠是在次年出嫁,年岁也不大。
姐妹都嫁为人妇,命运也各不相信,谢元娘十六岁生长子,谢文惠十六岁出嫁,二十岁那年谢元娘生次子,谢文惠艰难怀孕,却在同一年夫家出事成了寡妇,带着遗腹子归娘家。
旁人眼里抢了婚事的谢元娘没有遭报应,反而靠着嫁了个好夫君三十三岁就成了辅国将军夫人,其实只有谢元娘明白自己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与丈夫看似相敬如宾,实则形如陌路,直到死也没有获得娘家的原谅,这又怎么可能不悲惨呢。
眼下见到亲人,谢元娘激动的同时,又有些慌乱,心里一次次告诉自己,一切还没有发生,重活一世,不会再有抢姐姐婚事的事情发生,他们仍旧是疼爱她的亲人。
第23章 亲人1怪罪)
想通这些也不过是一瞬间,谢元娘看向长姐的目光也平定下来。
谢文惠温和的笑了笑,“回来府的路上便好了,原放心不下你想再回郡王府,只是家里出了事,便没有回去。杏花宴今日结束的到是早,不然再等一会儿你不回来,母亲也要派人去接你了。”
“难不成南蓉县主说的是真的?”谢元娘并没有多提杏花宴的事,只把宋南蓉说的事说了一遍,她看向上首榻上坐着的孔氏,“母亲,这是真的吗?父亲被降职?”
孔氏用手里的帕子沾了沾眼角,声音也透着无奈,“刘将军被关押,你父亲在朝堂之后为他辩驳惹恼了圣上,被降为五品主事。眼下还在书房里作诗,真要活活气死我,他方能满意。”
谢文惠低声的劝着,“事情到了这一步,母亲便是与父亲志气也解决不了,眼下还是先想想事情怎么解决才是。”
她又叫谢元娘,“元娘,平日里母亲最疼你,你也劝劝母亲,府中属你机灵,你也想想有什么好办法。”
上辈子有了杏花宴丢人的事,事后回到家里,谢元娘直接回了自己的青山院,母亲身边的刘妈妈找她她也没有去,只顾着自己伤心,到没有这一世的这一幕。
谢元娘想了想,“皇上金口玉言,若是毁改便是失信与于,旨已下了,那就照办吧。”
孔氏失声喊道,“元娘,这样的话你岂能说出口?不说平日里我是怎么疼你,便是你父亲把你当成眼珠子似的宠着,现如今出了事,你不帮着想办法,还说出认命的话,你还有良心吗?”
“母亲。”谢文惠起身上前,手搭在孔氏的身背,轻轻的抚着,“元娘说的话虽不中听,却也是实理。此时人力难以回天,父亲最好的做法便是安份的做好自己该做的,落入圣上眼中,才会觉得父亲勤兼自知,消了圣怒。”
“是啊母亲,我并不是不担心父亲。”谢元娘没有错过母亲刚刚看向她时目光的愤恨和那闪过的一抹厌,仿佛让她又回到了上辈子抢姐姐婚事的时候。
那事之后,母亲看她的眼神便是这样的。
重活一辈子,难道最后她仍旧要被家人厌恶吗?
谢元娘的心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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