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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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后的这些天,秦莞恨不得把前一世的经历当作一场梦,直到今天,和魏如安的重遇无情地提醒她,有些人、有些事避无可避。

秦莞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思量——魏如安的那个姘头是谁?

若是寻常外室,想必出身不高,一顶轿子抬进门便好,没必要谋害主母——更何况,她和魏如安亲都没成,她连“主母”都算不上。

既然害她,便意味着自己挡了对方的路,也就是说,这个人的目标不是给魏如安做妾,而是想堂堂正正嫁给他,做正室夫人。

有胆子谋害勋贵之女,且算准了她去相国寺的日子,还能进入侯爵之家专用的偏殿,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说明那个人并非寻常女子。

最让秦莞在意的是,对方一直躲在幢幡之后,廖廖数语也是变了声说的,这说明那人很有可能是她见过,甚至熟识的。

秦莞想起了临死前看到的那双绣鞋。

鞋子的尺寸和她的差不多,鞋的主人想必和她一样是不缠足的。

然而,京中贵女大多自小便勒出一双三岁金莲,并以此为美。像她这种祖母早逝、母亲不舍、父亲不管的少之又少。

她把认识的那些闺中女孩细细地捋了一圈,为数不多的几个“大脚姑娘”,哪一个都不像会跟魏如安私通的。

秦莞摇摇头,这也不能全然做数,毕竟嗓音都能作伪,鞋袜装戴乃至身形容貌亦可。

她懊恼地捶了下床榻,一心想要报仇,却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这种感觉……

好想骂人。

明月捧着一束芍药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她抿着嘴笑笑,打趣道:“瞧姑娘这脸色,莫不是嫌弃奴婢们没在跟前伺候?”

秦莞白了她一眼,“这些年了,哪天歇午觉让你们伺候了?叽叽喳喳说小话,没来的吵人。”

明月将漱口的清茶送到她嘴边,又伺候着喝了润喉的蜜水,轻笑道:“嬷嬷们稳重,赶明儿换她们候着。”

秦莞听到“嬷嬷”二字,猛地想起那个颧骨有痣的婆子。当时她狠狠挠了对方四道血印子,可以确定那个痣是真的。

汴京城中体面的嬷嬷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这般明显的特征若要有心打探想必并不难寻。

想到这里,她顿时精神大振,低声吩咐:“去,把钱嬷嬷叫来。”

明月诧异:“姑娘是想对账薄?这才堪堪到月中……”

秦莞抿了抿唇,“账簿……让她带上吧,嘱咐她从角门进来,别惊动旁的人。”

“是。”明月见她面色严肃,不再多问,只挑了个可靠的小厮去叫人。

钱嬷嬷生得腰粗体壮,是个能干的,听到秦莞要查账,二话不说拿上账本子就来了。

秦莞把屋里人都支了出去,只让明月退到外间远远地守着。

钱嬷嬷看到这架势心内不由打起了鼓,“姑娘今日叫奴婢过来,可是账目出了问题?”

秦莞摇了摇头,“嬷嬷且坐。”

钱嬷嬷没敢坐,心内更为忐忑,“可是飞云那丫头犯了事?”——飞云是她的女儿,从小送到秦莞身边。

秦莞把她扶起来,笑道:“嬷嬷想岔了。今日将你请来,是想让你帮我办件事。”

钱嬷嬷这才松了口气,爽快道:“奴婢全家都是给姑娘跑腿的,什么事姑娘尽管说,奴婢一准儿好好办!”

秦莞笑笑,细细地说了起来。

她想让钱嬷嬷暗中去找那个脸上有痣的婆子。

秦莞想着,找到了婆子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主子,杀身之仇说不得就要报上一报,秦莞不想日日被噩梦折磨。

之所以把这件事交托给钱嬷嬷,一来她和喜嬷嬷一样,都是秦莞母亲的陪嫁,一家老小的身契都捏在秦莞手里,忠诚可信。二来,钱嬷嬷住在府外,替秦莞管着布匹铺子和田庄,平日里见的各府丫鬟婆子不少,方便寻人。

钱嬷嬷拍着胸脯打包票:“姑娘放心,奴婢一准儿盯紧喽!”

秦莞笑笑,道:“嬷嬷办事我是放心的。只需提醒一句,此事干系重大,嬷嬷暗中查探便好,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包括飞云。”

钱嬷嬷虽不知道根底,却足够忠心,听了秦莞的话立即端肃了表情,郑重应下。

待她走后,秦莞又执起笔,把白日里碰到的那三只恶犬画了下来。

她从小跟着韩琼学画花鸟,尤擅写意,虽廖廖数笔却十分传神。

画完之后,她便叫人把这幅画交给了秦耀,让他暗中去查。

白天梁桢的那句话提醒了她——这三只犬的来例或许跟魏如安有关。

她必须查个明白。

***

时间又过了两天,钱婆婆没来回话,倒是秦耀叫人传信,恶犬的事有了眉目。

午后,天气不凉不热,微风徐徐地吹着,十分舒爽。

秦莞坐在亭子里等着秦耀过来,一双水润的眸子百无聊赖地看着荷叶底下黑溜溜的小蝌蚪。

彩练去街上买果子,回来时两手空空,倒是把头上的银钗丢了,新做的儒裙也皱了,桃红色的绣鞋上沾着腥气的汤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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