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 / 2)
梁桢得意地笑笑,扭过头便腆着脸冲秦莞叫“母亲”。
秦莞嘴角一抽, 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秦耀的表情僵在那里,仿佛风一吹就能碎成渣。
梁桢自觉赢了一局,乐呵呵地给自己倒了杯酒, 一饮而尽。喝完后便随手将杯子放在了茶盏左边,不多不少,隔了一寸的距离。
不经意的举动,却叫秦莞愣住。
她记得,这是“梁大将军”的习惯。大将军习惯用左手持盏,喝完后便将茶杯与酒盏放在一起,而且每次都是茶杯在右,酒盏在左,中间相隔一寸。若有哪一次放错了或者放远了,他会随手调整过来。
由于这个小习惯特别有趣,所以秦莞记住了。
她没想到梁桢也是这样。
秦莞努力回忆了一下,从前和梁桢一起吃饭时他有没有这个习惯,由于可供参考的机会少之又少,她没想起来。
秦耀瞧着她一直盯着梁桢的手不挪眼,眼中闪过古怪的神色,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以示提醒。
秦莞回过神,笑了笑,一边布菜一边引着他们“友好”对话。结果自然不怎么理想。
好在,彼此之间有同一个想要守护的人,虽说小冲突不断,到底没做出让秦莞难过的事。
用过饭,饮了茶,又坐在暖阁了说了好一会儿话,秦莞这才舍得放秦耀离开。
临走之前,秦耀把她拉到一旁,严肃地叮嘱:“梁桢并非善类,离他远些。”
秦莞乖巧地点点头,实际并没往心里去。
秦耀一眼就瞧了出来,无奈道:“若有事,别瞒着家里。”
“嗯!放心吧哥,我还得让你帮我撑腰呢!”这话秦莞倒是说得真心。
秦耀敲敲她脑门,转身离开。
梁桢不情不愿地去送他,一直送到了大门口,长长的一段路,两人除了最初互瞪了一眼,分别时又冷哼了两声之外,没有任何交流。
秦耀主仆三人骑着马,眨眼间便跑远了。
梁桢的脸这才彻底拉下来——与刚刚故作不屑的模样完全不同。他就这样端着这张冷脸去了荣养斋。
崔氏和姚氏都在,面上含着喜色,眼里藏着八卦,就像在单等着看笑话。
梁桢却没让她们如愿,他把丫鬟婆子打发出去,不知说了什么,将将一盏茶的工夫便把梁老夫人气得请了御医,崔氏哭着跑出了荣养斋,姚氏回到红梅馆,砸了一屋子瓶瓶罐罐。
偏偏还没人能拿他怎么样。就连梁老夫人都没拿孝道压他。
自此之后,阖府上下对梁桢的杀伤力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当然,还有忌惮。
且说崔氏回了奇峰院,眼泪没再往下掉,只气得胸口闷病,咬牙切齿地骂道:“竖子,胆敢如此欺我!还不是因着你父亲走得早,没人替咱们孤儿寡母撑腰!”
梁情红着眼圈,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温声劝慰。本意是不让崔氏生气,然而听在她耳朵里倒像是向着大房似的,气得崔氏连她一起骂。
梁桦握着拳头,低吼道:“母亲莫气,待儿子来年高中,谋了官职,看他还敢不敢再嚣张!”
崔氏一听,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对,对,我儿大好前程,不比他一个卖命的武夫强!桦儿,你且好好读书,家里的事不用你管,你娘不是软柿子,由不得他们揉圆捏扁!”
梁桦重重点头。
梁情在一旁听着,暗暗地叹了口气。
——母亲和兄长因为父亲战死耿耿于怀,甚至自此看不起武将,却忘了梁家便是以武起家,如今府中的安稳更是由大伯和大兄这两个“武夫”撑着。若没了这些,兄长又哪里有机会进入国子学,得夫子赏识?
一墙之隔的红梅院更加热闹。
梁栋和梁桦不同,他是梁桢父子的忠实追随者。听说母亲和兄长起了冲突,梁栋二话不说就冲到姚氏跟前理论。
“定然是您惹了长兄,不然以他的脾性才不会找您麻烦!”
姚氏刚好了些,一听这话腾的炸了,“长兄长兄长兄!你眼里除了那个祸害还有什么?真不知道是我生的你,还是他生的你!”
梁栋红着脸嚷嚷:“娘,您说啥呢!”
“早知道会养出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初就该把你沉了塘、坠了井,也免了今日这场气!”姚氏一边骂,一边抓起鸡毛掸子就往他身上招呼。
梁栋抱着脑袋吱哇乱蹿,姚氏人没打着几下,倒是把新摆上的瓶瓶罐罐又给砸了个精光。
至于那个报信的崔大郎,梁桢更没客气,叫人打了一顿撵了出去。
崔管事哭着去找崔氏,想着替儿子求个人情,崔氏却连他的面都没见。崔管事仗着有功劳在院外叫嚣,玉珠气冲冲地跑出来骂:“若再闹,连你一道赶出去!”
可怜崔管事,府里一等一的体面人竟像个泼妇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事传到秦莞耳朵里,虽然不知道梁桢为何出手整人,却顺带着出了口气。之前还想向“梁大将军”告状来着,如今也打消了念头。
兵法有云:“穷寇莫追。”这还是“梁大将军”给她讲的。
***
这日天气晴好,午后的暖阳照在墙根下,晒得人烘暖暖,懒洋洋。
彩练指挥着小丫鬟们进进出出,把一摞摞画册抱出来晾晒。清风和明月坐在廊下打络子,一边打一边讨论着冬月半去相国寺进香的事。
</div>
</div>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