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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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达放在身侧的两只手不自在地握了握。

“大伯让我捎回来一份邸报,上面写了‘兄长被封为一等伯’的消息。”

兄长,一等伯。

魏达还能有哪个兄长,同父异母的长兄可是整个魏氏宗族最出息的那一个了,前段时间还收到了他出海回来的信。

这是被封赏了?

魏仁一时有些走神儿,手上的劲用大了,薅的胡子都疼。

一等伯,正一品的一等伯,怎么就跟做梦一样,可下巴上的疼也是真疼。

“邸报带在身上吗,快拿给我看看。”魏仁也顾不得自称老夫了,语气急切,颇有些失态。

“在娘手里呢,你回家再看吧,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不过是走几步路的功夫。”

魏达心里头五味杂陈,连跟父亲说话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好,只能什么语气都不带,干巴巴的直接说。

魏仁这会儿可顾不得听小儿子是什么语气了,几乎是拔腿就往家里跑,对于读书人来说,这是极为失礼的行为。

可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个了,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儿,其他的全都无暇顾及。

魏仁失态至此,李氏的表现可比他好太多了,除了一开始有些震惊之外,倒也没有过多的反应。

事实上,早几年前她就已经看明白了,魏家确实是这个庶子最有能耐,日后也是前途无量,她也算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就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不到三十岁就正一品了,可以世袭三代的爵位。

这几乎相当于是鱼跃龙门,把整个魏家都给改换门庭了。

她是魏时的嫡母,关系再不好,魏时也不可能拿她怎么样,不然根本就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但是儿子呢,有一个一等伯的哥哥,在外人看来,肯定也是个有前途的,只怕是魏时眼睛里放不下她的儿子,不会帮衬她的儿子。

李家最显赫的时候都没能被封爵,魏时这个年纪,居然成伯爵了。

这个打击也对李氏来说不可谓不大,也正是因为太大了,这个消息来得太猝不及防了,反而让她的心态比较平稳,最起码比当初得知魏时三元及第的时候,心态要平稳的多。

魏仁跑着进来的时候,李氏已经把邸报放下了,很随意的放在桌子上,心里头一直都不想咽下的那口气,好像也没那么难以下咽。

她不后悔自己之前做的,也不想跑到魏时,还有白姨娘那个贱人跟前去受气。

可儿子不能就这么放弃,一个一等伯的兄长,能带来的东西是没办法想象的,不能就这么撒手。

这会儿她倒是感激那个多管闲事儿的大伯子了,把她儿子接过去教养,魏时可是跟大伯子的关系不错,这对于达哥儿来说,也是条路子。

让所有人都觉得蠢的李氏,也不乏有其精明的时候,最起码,在很多方面她活得都要比魏仁更明白。

已经安下心来做了好几年教书先生的魏仁,在反反复复的看过邸报之后,终于下了决心,去京城。

做教书先生的日子是挺安然自在的,可就在这么一个小山村里头,杀头猪都是稀罕事儿,李氏这些年又越发吝啬,什么都舍不得添置,膳食也不怎么样,往来的人,要么是目不识丁的农人,要么勉强能识字但连功名都考不到的人……

如此一想,魏家村缺点还真不少,最起码比起京城是这样,天子脚下要什么有什么,一杆子打下来就能砸中一个当官的,以往长子只是五六品的小官儿,他虽之前也想过去京城的事儿,可到底是没下这个决心。

现在就不同了,正一品的一等伯,在京城就应当是很有分量了,更何况既然能被皇上下旨封爵,那就说明长子的确是简在帝心之人。

想去京城的心可不只是蠢蠢欲动那么简单,而是直接就做了决定,反正他又不做官了,真要想做教书先生,他去长子那里教孙儿也是一样的。

人老了,想享受天伦之乐,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魏仁心里头也是想的明明白白,他要走,夫人自然不可能单独留在这魏家村,可要是把夫人也一同带过去,先不说长子会不会高兴,光是日后的相处也是个麻烦事儿。

夹在中间的滋味可不好受,而且跟以往不同,长子已成气候,不可能再去委屈长子,至于夫人,他还不想自找麻烦。

“达哥儿什么时候准备考科举?你兄长在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都已经是举人了,你也不要落后太多才行。”魏仁选择在嫡子身上做突破。

要是往前数上几年,他也不乐意搭理这熊孩子,被李氏教的不尊老幼,不过大哥教孩子还是有手段的,熊孩子也能教好,那长歪了的小树苗也能给掰直回来。

现如今的达哥儿,还算是恭敬有礼。

“已经在准备县试了,大伯让我参加明年的县试,也没几个月了。”

总是被拿着跟长兄相比,魏达并不是很高兴,而且小时候的影响是一直都在的,他知道长兄跟母亲关系不好,对他也没什么情分可言。

这样一个人,既是整个魏氏家族的骄傲,但又是他面前不可逾越的大山,想想就有些来气。

几十年的枕边人了,李氏对魏仁是又厌恶又了解,这会儿魏仁刚刚开了个头,她就知道这人想干嘛了。

“达哥儿自有大哥大嫂照料,我就不跟着过去了,老爷也别想着去京城投奔航海伯,你们父子之间的感情还不就是那回事儿,你真以为你去了京城,人家会把你当老太爷供起来,可别白日做梦了,族学里有那么多学生恭维你还不够吗,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我都没说要走,老爷您着什么急。”

李氏是为了自家儿子着想,现在这个局面对达哥儿来说才是最好的,日后魏时可能会看在大伯子的面子上,对达哥儿照拂一二。

为了这个,她可以不到安广府去照顾儿子,就在这小小的魏家村里守着,反正哪怕是族长太太来了,也照样要对她好言好语,去了安广府,还得在大嫂身边讨生活,那可就太憋屈了。

李氏是越说越痛快,语气都讥讽的很,这几年跟两个儿子写了不少信,魏仁还真当他是一个好父亲了,可笑至极。

魏仁脸都憋红了,这几年做惯了教书先生,遇到哪个人不是对他礼遇备至,哪里像李氏这般口吐恶言不说,还往痛往哪戳。

“无礼至极,李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女子,言语粗俗不堪,比不上乡野村妇呢。”

“那又如何,反正咱们现在也是住在乡野,不是天子脚下的京城,你还当你有多金贵。”

想要父凭子贵,那也得看她答应不答应。

多少年了,她生活中最大的乐趣就是看魏仁这副急的要跳脚的模样了,往日的情谊早就被磨得一干二净了,如今只剩下厌恶和痛恨。

枕边人狠起来,一般都是让人招架不住的,因为每一个痛点都能够踩的很准,然后刀枪棍棒全都使上去,一点余地也不留。

当着魏达的面儿,这几年脸皮已经被恭维薄了的魏仁,现如今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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