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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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李霁侠开口说话,薛可蕊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他如此一声不吭的模样像极了就要施暴的歹人,只会让她害怕。她一点也不喜欢李霁侠的疼惜,这玩意太惊心动魄了。薛可蕊本能地想拒绝,又觉得有违圣人训,憋了半天终于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望着面色赤红的李霁侠:

“非得要是今天吗?”

“……”李霁侠一口噎住。

“可以明日吗?”

李霁侠无语,这也能讲条件?他果断地摇摇头:

“不行,我现在就要。”

李霁侠哪里肯她拒绝,说完他上前一步,抬手轻轻一推,便将薛可蕊推倒至门边的一张春凳上,抬手三两下除去她身上的重重阻碍后,腰身一挤,迎面而来。

薛可蕊吓坏了,她那颤若游丝的心防铮然断裂,她一个忍不住,像个孩童般张开嘴便开始卖命地大声哭喊起来。

也不知道喊了多久,身上的李霁侠倒是没有再做任何额外的举动了,神魂好容易归位的薛可蕊听见李霁侠喘着粗气在她耳边低声地恳求:“娘子别哭,求求你别哭了……娘子帮帮我,让我试一次……”

薛可蕊愕然,她不明白李霁侠的意思,倒是终于止住了哭。她睁开一只眼,偷偷瞄向李霁侠的脸,她看见他的脸异乎寻常的红,连眼珠子都布满了红血丝,似乎下一秒自他那无一不贲张的七窍里面就要流出汩汩鲜血。

薛可蕊突然有些担心他真的会突然暴血,对李霁侠性命的担忧,瞬间掩盖了之前对他生起的所有畏惧。薛可蕊瞪圆了两只眼,小心翼翼地望着他的脸:“你没事吧?”

“唔……无事,只是需要你帮帮我。”李霁侠越发的慌乱,语无伦次。

“帮你?怎么帮?”

“努……”李霁侠示意她往下看。

薛可蕊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她自然不敢听他的话四处乱看,只腾地一声瞬间臊红了脸。她抬手捂住了眼,嘴里嗔骂:“你个死变态,忒不知羞耻了”

经过此一番过节,二人之前的不快倒是一扫而空,薛可蕊忘记了害怕,她不再一味反抗,只闭着眼睛等候命运的最后降临。李霁侠也放松了许多,精神不再高度紧张,气氛也开始变得和谐起来。

就在薛可蕊惶惶然不知终日时,她听见李霁侠满含欣喜的声音传来。

“啊!啊!好娘子,我能行了……”

就在薛可蕊想要开口询问什么能行了时,只觉身上陡然一重,李霁侠竟一口气背过去,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栽倒她身上,像具僵硬的死尸再也不能动弹……

第四十五章 冷遇

薛可蕊被吓傻了,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李霁侠怎么突然就晕厥了。直到端药碗来的芳洲听见了她声遏行云的尖叫, 自卧房外破门而入,薛可蕊的陪嫁丫鬟怀香才手忙脚乱地开始替她穿衣裳。

枫和园里乱成了一锅粥, 尖叫着要去寻荣国夫人的,抱着李霁侠哭天抢地的,替他穿衣裳系腰带的, 帮他抚胸口顺气的, 往他嘴里灌药的……

薛可蕊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嘈杂无比的迷乱又混沌的世界,她只木瞪瞪地靠在一旁,死死盯着那面色陡然从血红变成铁青的李霁侠。李霁侠的双眼紧闭,他一动不动,沉沉死气有如实质将他的头脸紧紧覆盖,连薛可蕊都能看到他那乌黑的嘴唇是多么的可怕。

薛可蕊的心跳得很快,她觉得李霁侠怕是活不长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个活人能有如此可怖的颜色。她想哭, 可眼里却是干干的,她为自己晦暗的未来感到绝望, 这里所有的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她害了李霁侠, 这个流着与天子一半相同血液的贵族。

李霁侠的命如此宝贵, 薛可蕊应该拿什么来偿还……

只有怀香一直死死搂着她,主仆二人什么话都没有说。薛可蕊想, 怀香应该也被吓坏了:

不用动脑子, 傻瓜也能够猜到, 如若李霁侠就此离开了人世, 他们整个薛家,估计都得要跟着陪葬。

不多时,柳玥君来了,胡嬷嬷也来了,薛可蕊看见她枫和园的管事嬷嬷蔡九娘也来了。

她们无一不是面色铁青,步履踉跄。胡嬷嬷还没来得及进门,便扯开她那标志性的沙哑大嗓门,震得枫和园的房梁都在噗哧噗哧往下掉沫儿。

“芳洲呢,芳洲呢?芳洲不是在伺候世子爷用药的吗,这都怎么伺候的!世子爷十多年没晕过了,为何偏偏今日晕倒了?芳洲,今日你不给姑奶奶我说出个一二三来,你就等着被打发去人市吧!”

芳洲哭哭啼啼地滚了出来,咿咿呀呀说着什么,薛可蕊听不清楚。脑袋里全是胡嬷嬷振聋发聩的怒吼,薛可蕊觉得那胡嬷嬷的余音定能绕梁三日不绝……

最爱说话的柳玥君却是哑着进门的,她似乎要晕过去了,所以发不出声儿来。柳玥君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已经走不得路了,是几个膀大腰圆的仆妇半抱半抬地将她塞进李霁侠的卧房的。

薛可蕊默默地看着她们哭得惊天动地,看着她们暴跳如雷地使唤了一连串的人去催促大夫。她们用看罪魁祸首的眼神看着躺在精美的雕花大床上的,一声不吭的薛可蕊,而她们最高贵的李霁侠却只能躺在净房的地板上——

因为依照从前大夫的提醒,一旦李霁侠晕倒,是不能随意挪动的。

不知道忙碌了多久,李霁侠在大夫的安排下,被人用木板抬上了精美繁复的雕花拔步床。而薛可蕊则顺应了众人的心愿,由怀香陪着“暂时”搬去了与枫和园相隔了两个花园的秋鸣阁。

李霁侠需要养病,禁不得人骚扰,所以薛可蕊心甘情愿地让出了枫和园,她甚至怀着迫切的心情住进了秋鸣阁——

如果可以,她愿意一辈子都住在冯府某个偏僻的小院,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过自己一个人的日子。

……

秋鸣阁很冷清,就是一栋孤零零的两层楼阁,只因它缩在一大片茶花丛背后,没人走去玩耍,便不会有婢女去打扫房间,而打理花园的仆妇们更不会主动去清理屋子了。

所以薛可蕊与怀香刚来到这秋鸣阁时,望着满目的凄凉,怀香禁不住自喉间重重叹出一口气。

薛可蕊笑,“怀香,我觉得此处甚好,清静多了,比世子爷的枫和园强。”

怀香放下手中的包袱,自顾自开始寻找巾帕、水桶,想收拾出地盘来伺候薛可蕊坐卧。她手上不停,嘴上倒是应承得快:

“是的,夫人,婢子也觉得此处甚清静,夫人可以好好睡个觉了,吵闹了如此之久,婢子的耳朵里至今还在嗡嗡嗡作响呢……”

听得此言,薛可蕊自遍布蜘蛛网的格窗旁转过头来,冲怀香认真的问道:

“是吗?你是不是现在还能听见胡嬷嬷用她那嘶哑又浑厚的声音一直喊:潘儿,你拿的水壶呢,我让你拿水壶你为何拿个杯。潘儿,你拿的水盆呢,我让你拿水盆你为何拿只桶。潘儿,你拿的参片呢,我让你拿参片你为何拿块姜……”

怀香气结,又好气又好笑,只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她抬起头,望着一本正经的薛可蕊愣怔半晌,突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爆笑起来。

怀香笑到肚子疼,她连手里的巾帕都拿不稳了,只扔到一旁,捂着肚子蹲下身来“哎哟哎哟”直叫唤。

薛可蕊望着怀香轻笑,“有这么好笑么?她们从来不都这样吗,一个个跟吃了火炮似的,世子爷不正常,她们也跟着不正常了……”

怀香依旧笑,笑着笑着她将头深深埋进了自己的膝盖。良久,薛可蕊见她不动,忍不住抬步向她走来,口里轻声唤她:“怀香?”

待她俯下身子拨动她的头,想看看她的脸,怀香抬起了头,却只见满面泪痕。怀香抬手一把抱紧薛可蕊的肩,将头埋进薛可蕊的颈窝,便开始呜呜呜兀自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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