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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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时文书籍繁多,但也并非是样样都好,二位虽然从文风兴盛之地而来,但也没必要这般贬低北地学文。”

两人看去,只见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人,着竹青色细布长袄,负手站在两人身旁,他身姿挺拔,气度沉着,此言一出,牛冯二人立时从白日梦里被唤醒过来。

说话的正是魏铭,他晓得这两个冒籍者的身份,更把两人的大言不惭听个一清二楚。

冯启春不说话了,面露尴尬,牛长恭仗着自家叔父是知县,自诩知县衙内,他可不怕。

“北地学文确实不如江南,这话不假吧?如若不然,这些书为何在北地就没人见过?眼下抢钱似的抢书,可不正应了我说的话?”他打量魏铭,“你是县学生员?”

魏铭并不回答他,只是提醒道,“足下还是不要一概而论。”

魏铭说完要走,那牛长恭随手拿起那本《乡试大小题汇编》,大声同众人笑道,“这本书在江南人手一本,诸位若是能把此书一字一句地背上一遍,想来在山东乡试,必然能一举登科!”

这话单单听起来,好想没什么,恰逢邬梨也在宣传此书,不少围观秀才都纷纷拿起来翻阅,还有人道,“沉甸甸的,真是厚实!”

那牛长恭见自己的话,引得安丘的秀才一窝蜂翻书,朝着魏铭挑挑眉,“你若不是秀才,就不必看了,若是秀才,也要虔诚学习一番才好。”

这话真是实打实地挑衅了,魏铭含笑点头,并不与他争吵什么,拿起书来翻动,“此书就这么神乎其神?”

这话牛长恭没来得及接,倒是邬梨见人人都看,宣传道,“这书内容详实,虽然在江南的时候也有差错,但在咱们这里,刊印之前,已经修订了,大家放心看!”

邬梨只顾着卖书,魏铭一听,扑哧笑出了声,“这么神的书,在江南还有错处,到了山东还得修订才能刊印?”

牛长恭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冯启春见了连忙拉了他,“咱们自有一本,又不在此买,同他们争什么?”

“话不是这么说,他们得了咱们江南的书,得了便宜不卖乖,怎生这般猖狂?况这书有什么差错,我怎地没听说?”

他不是没听说,而是根本没有认真翻看过此书,翻了些要紧的页,就压箱底去了。

冯启春又看了一眼那《乡试大小题汇编》,感觉似有什么关于此书的记忆,却想不太深切。南地的书多了,这本书确实不是出类拔萃的,只是胜在“汇编”而已。

牛长恭不肯承认自己口中的江南好书还有谬误,当下边翻看边道,“哪里有错误?”

这书都是订正过得,他上哪找出错来?牛长恭见魏铭在旁仍旧嘴角含笑,不肯罢休,“哪有错误?胡言乱语!”

邬梨抽空回答了他一句,“错词错句在所难免,哦,还有一篇错乱的截搭题的解题文章,被我替换去了!”他说着,同众人笑起来,“诸位不晓得,那截搭题的答题文章实在好笑,在江南卖了这么多,也不晓得有没有人发现!”

有人问他,“什么文章?”

邬梨一时脑子抽筋,想不起来了,“就在嘴边,怎么就忘了?不提也罢,免得误人!只是这书在江南卖这般好,难道江南的秀才都当成了正经文章借鉴?”

买书的秀才们都笑起来,“说不定嘞!”

众人都笑,魏铭就更笑了,他想提醒邬梨那原本的错误答案是什么,却被牛长恭抢先了,“我就不信,这书还有这般大的错处?哪道题,哪篇文?!”

第355章 打赌吃虫子

牛长恭不信邪,邬梨替他翻了一翻,“哦,这道截搭题叫做《以杖叩其胫阙党童子》。”

邬梨说了页数,不少人都翻了过去,牛长恭也嗖嗖翻到此页查看。

这篇题出自《论语·宪问》,取上一章的最后一句,与下一章的第一句构成一个截搭题。

上半题“以杖叩其胫”对应文为:原壤夷俟,子曰:“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以杖叩其胫。

这原壤是鲁国人,和孔子自小就认识,但孔子言语中对他评价很不怎么样。孔子见原壤叉着两腿坐等自己,说他:“你小时候不谦恭不敬兄长,长大了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老了还不死掉,真是个害人的家伙。”说完,用手杖敲击他的小腿。

这句“老而不死是为贼”流传甚广,实际上就是孔子对原壤的厌恶。

下半题“阙党童子”就不一样了。

原文:阙党童子将命,或问之曰:“益者与?”子曰:“吾见其居于位也,见其与先生并行也。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

阚党的一个童子来传信息。有人问孔子:“这是一个求进益的人吗?”孔子说:“我看见他坐在成人的席位上,看见他和长辈并肩而行。他不是个求进益的人,而是一个急于求成的人。”

孔子虽然这么说,但按照《论语》注解,孔子又“使之给使令之役,观长少之序,习揖逊之容。盖所以抑而教之,非宠而异之也。”

孔子并没有一锤定论,而是“教之”,算是认为阙党童子孺子可教。

这《以杖叩其胫阙党童子》一题,取两篇文搭在一起,但两文内容并没有直接联系,想要答好此题,就要找到其中的内在关联,然后论述。

邬梨就是这么作答的,他的答案不算出众,中规中矩,至少给出了一个尚且可以的示范。

众人瞧了此题,牛冯二人也瞧了,邬梨在旁谦虚道,“这题乃是我所做,虽不够好,但比那原文胡言乱语强。”

有秀才道,“我瞧着邬生你做的就极是不错!”

邬梨又高兴地谦虚了一番。

牛长恭面露嫌弃,“也就平平。”

“足下有什么好做法,不若说来听听?”魏铭见他仍旧在此猖狂,自己提醒他一番全然不理会,不禁问他。

那牛长恭倒是想张口就来,但是一时还真就破不了题,做不了文,他吭了一声嗓子,“这题原答呢?如何就被替换掉了?”

他问邬梨,“别是你为了自己名字录在书上,故意替下的吧?”

邬梨咽了口吐沫。诚然,他很想把自己名字录上去,但没必要做这种事吧!

牛长恭见他不说话了,又说不出来原文是什么,哼哼两声。正好此时,冯启春一拍脑门,“我好像记得,我的那本带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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