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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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吧,老太太上了年纪一心想抱重孙是人之常情,封夫人眼巴巴儿地盼着自己头一个孙子孙女更无可厚非。她们俩一点都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不然也不会有烧香拜佛这一出了。

本身照着大赢男人十四五岁就往房里纳人的大环境来讲,封鞅已经算是独树一帜的开蒙晚了,但这开蒙晚换来的是十七岁便位居太子少师的荣耀,由是此,老太太与封夫人从前才没有过问他房中事。

那时候眼瞧着他地位渐稳后,封夫人才打算将帝都中的名门闺秀好好相看一番的档口,半路却被合懿横插一脚截断了所有的念想,也用不着相看了,反正相看上了人家也不敢往封府嫁,封夫人和老太太除了干着急真是半点辄都没有。

合懿当初与封鞅不和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的公主身份怕是给封家带来了诸多困扰,也觉得有几分愧疚,但后来转念一想,若非她是公主,及笄宴之后的两年里封鞅只怕早已娶妻生子,哪还有她什么事,这么想着她也就厚着脸皮心安理得了。

眼下她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不止是为封家的子嗣绵延,更多的是她喜欢孩子,也很憧憬有自己的孩子,女人心底大概都有一个“相夫教子”的美梦,如今她的美梦,就差一个孩子了。

第41章 映桃夭

这日子的大正午已经有股子热烘烘的劲儿了, 窗口送进来的风吹得人昏昏欲睡, 院子里的树枝间隐约有蝉鸣的声音吱吱不得停, 听久了, 又是一道助眠的利器。

封鞅今儿回来的早, 从外面卷了一身的骄阳热气跨进昭和殿,室内一片恬淡的安静。零星几个行走的婢女压着声儿见礼,呈上打湿的巾栉供他擦过脸净过手后, 往里走,挑开隔间的翠竹帘, 看见合懿就躺在南面窗台旁边的贵妃椅上。

紫檀木雕刻的宽大躺椅,底下铺了厚实的一层银红软垫,合懿穿了件柔软宽松的罩衣躺在上头, 单薄的身子几乎陷进去了一半,身上还盖着看到一半的话本。

她该是刚沐完发不久,满头未绾的青丝从扶手下的空隙间缎子似得垂落到木质的地板上,迤逦了一地的闲适慵懒。

人睡得没什么姿态,脑袋有些不受控制的歪在一边, 封鞅都担心她待会儿醒了要落枕。

他哑然失笑,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在她身边躺下, 手臂从她脖颈后穿过去一揽, 人就揽到他怀里了。离得近些,闻得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桂花香气,萦绕在鼻腔中是于他而言恰到好处的甜腻味道。

怀里的人是软的,院里的花是娇的, 徐徐淌过的清风是暖的,躺在椅子里静看天边云卷云舒,这样的光景中,岁月都生出无边无际的缱绻柔情来。

合懿小憩时的睡眠不算深,察觉一点响动就醒了,不用睁眼也知道是他,于是自觉翻了个身伸过去一条胳膊搭在脖颈上把他搂住,喃喃的口吻,“你回来啦......”

封鞅嗯了声,从两个人中间拿出来滑落的话本瞥了眼书名,就是他先前罚没的那本,想来她还念念不忘,偷偷又去买了一本专门趁他不在府里的时候看,只今儿失算,没料到他回来早了,囫囵抓了个正着。

“在我眼皮子底下耍滑头,你真是一点儿都不听话,每次一看这话本就容易哭,还拿到手上就放不下,仔细把眼睛哭出病痛了有你后悔的!”

又变成啰里啰嗦的教养嬷嬷了,合懿暗自腹诽,这厢才记起来话本儿还没收,却不以为然的很,完全没有露馅后的难为情,闭着眼敷衍的哼唧了几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伸手摸索着居然还想拿回去,实在半点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封鞅不愿意还给她,故意把手背到身后藏起来,她闭着眼睛胡乱伸手抓,他干脆浑似耍无赖的模样直接转身躺平把话本压在背底下了。

合懿没辙了这才睁开眼睛,一气儿坐起来蹙着眉瞧他,“别又给我没收了嘛!都要看完了,你就高抬贵手这一回成不成?做什么整天非像个古板的老学究似得?我不喜欢!”

“你就喜欢别人不分好坏什么事都顺着你的意!”封鞅呲哒她一回,折起双臂枕在脑袋底下,较劲的问她,“你不喜欢我,那说说你喜欢谁?为夫洗耳恭听,那人要真是好的天上有地上无,我且要好好跟他讨教讨教怎么才能既管着你又能讨你的欢心。”

“你!”合懿话音卡在嗓子眼儿出不来,眼睛干巴巴眨了好几下,一使气干脆不愿意和他吹鼻子瞪眼了,一转身弯着腰去脚踏上趿鞋,口中忿忿然埋怨道:“男人胡搅蛮缠起来比女人还可怕,我不和你说了,话本你就没收吧,反正帝都书坊中还多得是,大不了我再买,有本事你就把帝都的书坊都关了去,我算你一条好汉!”

这可是翅膀硬了,跟他叫起板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封鞅顿时猛抽了一口闷气,起身过去拦腰把人重新拽回来,长眉一拧,大有要跟她算总账的架势,“你把话重新理理,我怎么和你胡搅蛮缠了?这些日子我越发觉得你要骑到我头上去了,这是怎么回事,你今天给我说清楚。”

他沉着脸一副山雨欲来的阵势,合懿临场怯了阵,眼珠两下一滴溜,凑近他悄声替自己辩了句:“好夫君,我不骑到你头上,我只骑在你身上。”

这、这......封鞅瞳孔骤然收缩,脑子里电光火石一瞬间对着窗外的满园和光悄然红了脸,他低头扶额长吁一口气再说不出半句话来,恍恍然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竟让他遭受这样的“现世报”!坦然了。

合懿的促狭果然很快消散无几,抬眼偷偷觑他,意外发现染了胭脂色的太傅简直更得人意儿了,寻常似玉一般白净的面皮里陡然透出些妍丽潋滟的色彩,让她头回觉得“人面桃花”原来也是可以用来形容男人的。

她实在越看越喜爱,刚才孟浪过头了,这会儿还是要找补一点矜持回来,敛了敛心头荡漾的涟漪去拉他的衣袖,一开口糯糯的嗓音,“夫君我给你赔罪,不生气了好不好?”

封鞅有些汗颜,一气儿靠回到椅背上,双眼直直望向远处天边的流云,一个大男人让媳妇给调戏了,这像什么话?他心头憋闷难当,复又看了眼合懿,明明还是那么个娇娇可人儿,怎么现在还能在言语上就把他拿捏住了呢?

他嗒然叫了声灵犀,煞有其事地问她:“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偷偷去找什么歪门邪道的“师傅”了?”

这是翻合懿的旧账本呢,她果然一怔,“飞鸾阁寻师傅”那事从头到尾都是她脑子进水才闹出来的大乌龙,想起来都觉得十分丢脸,哪还经得住他提,更别说他还误会了她的品性。

她忙摆手说没有,认错道歉一流水儿都是整套的,“我就是随口一说没过脑子,本没有让你难堪的意思,是我孟浪了,我错了,你千万别怀疑我去干坏事了啊!”

这头简直越描越黑就差摆明面上了,封鞅觉得无地自容,加上刚才已经被她悄默声儿那惊世骇俗的一句攻得丢盔弃甲,不指望再能挽尊回来了。

他有些颓然,话音都是飘忽的,“那你自学成才的悟性也是不俗......”

合懿没听明白这是夸她还是损她呢,也没顾着管别的,咧着嘴角卖乖地冲他笑了笑,一来劲儿顺势趴在他身上,伸着脖颈凑上去在他脸颊上一气亲了好几下,亲完了,见他面上缓和了些,试探着问:“那......话本不没收行不行啊?你又不在家陪我,我无聊得要长芽菜了总要找点事做,不然闷出个好歹来你不心疼么?”

这贿赂人都成习惯了,明明央求的话被她说得胸有成竹,吃准了他一定会答应似得。

“你又不是颗豆!还能长出芽菜来!”

两个人几乎脸贴着脸也没止住封鞅脱口而出噎她这一嘴,合懿听着简直要委屈死了,身子一扭腿一蹬十分不满的冲他喊叫了好长一声。

“快别动,往哪蹬呢!”

封鞅发自内心的不想教她拿捏住,眯着眼思索良久却还是没站住脚,但就这么答应了显得太没原则,于是追过去狠狠教训了她一顿,直把她亲的要倒不过气了才觉得解气,放开后他也平复了会儿气息才道:“话本就不没收了,但这会儿先不给你......还有啊,以后不许再拿那些把戏糊弄我!”

这话说得忒没威慑力度了,唬不住人不说还有助长她嚣张气焰的反作用。

是他脸皮薄招架不住吧!这可真有意思,合懿有点明白了,太傅大人的衣服就是他的封印,有和没有,他是两个模样。

合懿只觉得他这么个“假正经”可太好玩儿了,她玩儿够了知道见好就收,一应点头答应的快。

调笑完了该提起正经事了,她问:“你帮我拿回名单誊本了么?”

那誊本的事原不该拖到今天,只不过太傅大人事忙,前两天竟回回把这茬儿给忘得一干二净,合懿都不知说他什么好,只念着他一天早出晚归的份儿上便也不作怪,趁今早上与他一同起身的档口还特意记着嘱咐了一句,这要再忘了,她可真要发作了。

好在封鞅今天没忘,点了点头,“回来就放书房了,对了......话说,你知道方婕妤父兄的名字么?”

他像是看笑话的口吻,合懿觉得自己在他眼里永远是个扁的,颇有点不服气,“她父亲是宁远将军方康德,家中三位兄长,一位已然战死沙场,一位目前就职户部,只有一位二哥哥方晋时任翊麾校尉......”

她朝封鞅扬了扬下巴,“我怎么不知道,帝都中供职一年以上、六品起的官员姓名职位,甚至他们中大部分人的媳妇长什么样我都知道,你莫要把人看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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