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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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她才渐渐进入梦乡。

蜡烛燃尽了,烛台上红红的烛泪堆得一层又一层,寂静的夜,只有远处“咚咚——当”的打更声响着。

李诫睁开眼,盯着赵瑀的如山峦般起伏的侧影,手抬起,悬在她腰间上空许久,几起几落,还是没有放上去。

他支起胳膊,往床内侧挪去。

背后的伤口崩开了,血渗透包扎的细布,一点一点晕染开。

他一手撑着床塌,一手按在墙上,在赵瑀脸颊轻轻一吻。

今夜,他就当个登徒子吧!

一夜无梦,赵瑀睡得很沉,直到晨阳的光辉洒了满室才醒来。

一睁眼,就是李诫的笑脸。

似乎每次见他,他都在笑。

如是想着,赵瑀也笑了,然想想两人的姿势,赶紧一咕噜爬起来,红着脸说:“我去唤蔓儿伺候热水。”

蔓儿早就起来了,正在门外候着,见赵瑀开门,忙将热水、棉巾子、香胰子端上来,“老爷太太先梳洗,奴婢去催催早饭。”

李诫叫住她,“你去打听打听最近的水路,我养伤要花个三四天功夫,任期本来就紧,不能再耽误了。咱们坐船,顺水走,这样快!”

蔓儿乐得嘴都合不拢,“太好了,奴婢还没坐过船呢,现在就去打听。”

赵瑀也没坐过船,闻言很是兴奋,又有些担忧,“如果我晕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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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比起陆路,水路又是另一番风景。

阳光下水面粼粼的,熏风从河面上拂过,泛着水腥味,又带着沁凉,吹散了盛夏的暑气。

赵瑀站在船头,裙角纽带随风飘得老高。

李诫坐在船舱内喊她,“当心中暑,进来坐。”

“这船又平稳又快,还凉爽,我一点儿也不晕。”赵瑀在他身边坐下,“你的伤好些了吗?”

“说快还是骑马最快,不过舒服还是要说坐船。”李诫解开上衣,“这几日我总觉得痒得很,想抓又够不着,你帮我看看。”

“痒就是在长肉,那是伤口快好了,千万不能抓挠。”赵瑀看了看,她没有替李诫穿衣的意思。

李诫暗自惋惜,可恨银子不多,租不了大船。就两个狭小的船舱,男女分住,这十来天和她见面说话的机会还不如之前多。

蔓儿在舱外高声笑道:“老爷、太太,船家说前面有水上集市,咱们可以买些新鲜吃食。”

赵瑀一下来了兴趣,“什么叫水上集市?”

李诫解释道:“就是河岸附近的百姓划着小船卖货,只要看到客船商船经过,他们就会贴上来,倒也有点儿意思。”=初~雪~独~家~整~理=

说话间,就有小舟靠近,一个晒得黑乎乎的,十来岁的女孩子隔窗叫卖:“虾干虾酱腌鱼的卖——,新鲜桃子梨子瓜果的卖啦——,太太您来点吧,都是自家做的,又好吃又干净。”

说着还怕赵瑀不信似的,提着篮子说,“您看看,这虾干多好,当零嘴做菜炖汤都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儿,您来多少?还有这瓜果,多水灵,您不来点儿?”

差不多的年纪,自家妹妹还在母亲怀里撒娇,这丫头已是出来讨生活。赵瑀不由心生怜悯,每种都买了不少,末了连找的铜板都没要。

李诫见状笑道:“你果真是个心软的。”

“穷苦人家的孩子不易,能帮一点就帮一点。”赵瑀眉尖微蹙,不无感慨说,“若还在赵家,无论如何我也想象不到女子抛头露面做营生。”

“若是按赵家那一套规矩过活,天下的女子恐怕十之八九都要投河自尽!”李诫忍不住笑着说,“都是吃饱了撑的瞎琢磨人的玩意儿,我看就是就是闲得他们。——还有个事儿,你父亲改任太仆寺主簿。”

父亲刚任职国子监司业,椅子还没坐热就降成了太仆寺主簿?从七品,比李诫的官职还低一阶。

赵瑀料想李诫有特定的消息渠道,他说是,那便是了,“是牌坊流血闹出来的?”

“算是个由头,有告老太太逼死人的,有告赵老爷贿赂的,还有人告夺佃的,一窝蜂地闹腾,虽没有实据,赵老爷的名声却臭了。上头也烦,干脆直接让赵老爷养马去,国子监也图个清净。”

也不知老太太得知会作何感想,她引以为傲的贞节牌坊,她极力维护的体面规矩,竟成赵老爷仕途的障碍,名声反被名声误!

真是讽刺!

赵瑀不会同情老太太和父亲,她唯独担心母亲几个,掂掇着问李诫:“如果咱们在濠州安家,能不能把我母亲接来同住?”

李诫自然满口答应。

接下来的路途很顺当,待到任地濠州,已是八月下旬,秋雁南飞,碧水清凉,沿岸已是绿肥红瘦,一行人在渡口下了船,直奔县衙。

濠州县城不大不小,也算得上繁华,县衙位于北大街,最是热闹的地方。

秋老虎还在作恶,又是正午,街上行人很少,沿街两行合抱粗的大柳树,浓翠欲滴,偶一两声蝉鸣,颇有宁静致远的意境。

衙门口竖着肃静回避牌,挂着堂鼓,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李诫还没说话,刘铭已颔首道:“闹中取静,此处地方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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