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林若秋只得答应下来,接过方姑姑递来的楞严经,方姑姑还担忧的瞧了她一眼,似是担心她能否受得住。
林若秋当然受得住,对她而言,这桩差事除了无聊再没别的。她又不是那种风吹吹就能倒的美人,抄几卷经就能累趴下,遂温和的朝对方露出一个笑脸,“劳烦姑姑您了。”
魏太后的一双眼睛格外敏锐,许是察觉这两人的交情不一般,便嘱咐方姑姑去门外守着,另叫了两个侍女进来。
林若秋则坐在窗前,安安分分的开始抄经。虽然那上头有几个笔画繁杂的字她都不认得,但照猫画虎还是挺容易的,只是这项工作着实枯燥无味,林若秋不多时便有了困意,强忍着才没打呵欠。
魏太后则冷眼旁观,看她能坚持到几时。许是她做主人的疏忽,竟没主动给客人倒茶喝,林若秋亦不好意思说自己干渴。
好容易抄完了六卷经书,窗外夜色已如浓墨一般。林若秋恭恭敬敬的起身,正要将成果拿给魏太后检视,谁知经过紫檀桌前时,上头的琉璃佛灯竟轰然倒地,碎成数片。
林若秋虽算不上弱质纤纤,但绝对也是苗条可人,绝不至于沉重到使那张桌子晃动的地步——除非,是有人故意将佛灯摆到桌沿上。
魏太后身边那金刚怒目的胖大侍女立刻跳出来呵斥,“大胆!供佛用的东西你也敢毁伤?”
语气里仿佛林若秋立刻就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魏太后却淡漠道:“罢了,谅你也是无心之过。就罚你两个月的月俸,小惩大诫,你可愿领受?”
显然,在魏太后看来,罚俸已是极伤脸面的举动,林若秋但凡有点志气,今后就该缩在屋里不出来。
殊不知林若秋却在心头窃喜:放在不久之前,她或许会因少掉两个月的月例而大为难受,可有了魏雨萱送的那盒贿赂,这区区之物便不在话下了。
魏太后若知道自家侄女赔了夫人又折兵,没准倒会气得睡不着觉。
走出长乐宫,林若秋认真向方姑姑道谢一番,谢她方才话里对自己多有维护之意。
方姑姑愁容满面的摆手,“美人快回去吧,往后这样的事别再强出头,是落不着好的。”
这一个又以为林若秋是真心同情魏雨萱,才帮她说话——但其实林若秋只做了笔生意而已啊,现下倒好,她帮魏雨萱提升了位分,魏太后又莫名其妙跑来排揎她一顿,从此两不相欠了。
累了大半宿,林若秋原打算好好回去洗个澡,把这一身的晦气都除去,谁知远远地就看到琼华殿灯火通明,看来竟是皇帝来了。
因魏太后言行还算平和,林若秋并未让红柳去太和殿传话,看来皇帝是自己乘兴而来。难怪宫中上下人等都将她视作宠妃,林若秋自己都差点信了。
她恹恹的推门进去,楚镇果然偎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书闲闲翻看。瞅见林若秋这副游魂般的模样,他便笑将起来,“母后叫你过去做什么?”
显然他已听说长乐宫来人之事。
林若秋本可以隐瞒不报,但想想何必忍下这口气,虽说对着皇帝抱怨他亲妈不太好,可她也不该白白当人家的踏脚石。
林若秋便以尽可能平淡的口吻道:“没什么,不过是被太后娘娘罚了两个月月俸而已。”
这般的心平气和,听起来就不能算埋怨了吧?
以楚镇的聪明当然糊弄不过去,他含笑看了林若秋一眼,便叫来魏安吩咐,“多大点事儿,传朕口谕,赏林美人黄金百两,南珠一斛,省得她终日埋怨朕小气。”
林若秋惊住了,并非因为楚镇这随随便便的一道旨,而是……对向来悭吝的皇帝而言,这出手真可谓阔绰了,她敢打赌宫中现有的嫔妃都未见过这份待遇。
被巨大的欢喜冲击着,林若秋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起来,“陛下何故如此破费?妾身其实……”
正要表明一下不慕荣利的决心,楚镇却捏了捏她的脸,略显轻佻的笑道:“自然是为了填你的月例啊,朕是你的夫婿,岂有让你白白受罪的道理?”
林若秋恍惚觉得他在勾搭自己,就好像前朝宫女与太监偷偷结为对食一般,有一种不为人知的背德的快乐。
哎,其实他俩的关系也和对食差不多哩。
第15章 药方
尽管很乐意充实一下自己的小金库,林若秋觉得还是矜持点好,遂假做谦辞道:“这……怕是不妥吧?妾位卑人轻,怎当得陛下如此厚赏?”
楚镇淡淡睨她一眼,“既如此,朕便收回成命好了。”
林若秋立时按捺不住了,一个箭步冲上去,“君无戏言!陛下怎能出尔反尔?”
楚镇望着她气鼓鼓的小脸,忍不住又摸了两下,微笑道:“别和朕玩心眼,有些东西你若不主动去争取,迟早会落得一场空。”
林若秋细细品咂这句话的滋味,总觉得其中别有深意。皇帝并非轻率之人,纵然一时兴起要赏她,也不必非赶在太后罚过她之后——倒像是故意跟魏太后打擂台似的。
联想到前次楚镇晋魏雨萱为选侍的举动,林若秋不由心中一震,该不会皇帝是在故意帮她造势?
以建昭帝目前的情况,的确很需要一个宠妃。本朝以孝治天下,何况魏太后又是陛下生母,至少在明面上楚镇不能对其有丝毫不敬之处,但宠妃就不同了,自古婆媳难相处,一个气焰嚣张的宠妃,定会让魏太后一族大感头疼,断不能仍和如今这般恣意。
魏昭仪先前承担的就是这个职能么?也许是的,可她毕竟也是魏家人,皇帝未必肯对她全然相信,可自己就不同了。林若秋飞快的在脑海中评估了一下她所具备的优势,永昌伯府是没落世家,出身既不算卑微,亦不算过于显赫,而现今永昌伯林耿只在朝中担了个闲差,亦无其他身居要职之人,承恩公府纵想打压也无从打压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至于林若秋自己么,她猜着楚镇也许是看重她的胆量。毕竟这宫里争宠的人实在太少,贵妃和贤妃就不说了,一门心思奔着当皇后去的,生怕自己落得妖姬之名;余下嫔妃又太过畏惧太后与承恩公府的威势。唯独林若秋有个爱财的弱点可供驱策。
若楚镇能给她一个孩子,林若秋或许很愿意为其效力,可单单为着她一个,林若秋就觉得有些不值得了。她这么懒,能无所事事的过一生多好,何苦费尽心思去争名夺利呢?
短短片刻间,林若秋脑中已转过了千百个念头,而楚镇则面容怪异的看着她,“还不睡?”
他现在已很习惯林若秋的侍寝模式,反正两人只安静的躺在一张床上,并不做别的,楚镇也就渐渐自在起来——林若秋又每每沾枕即眠,打雷都叫不醒,这一点着实令他羡慕。
林若秋醒过神,想起自己正要洗澡,因流畅的道:“陛下您先歇息吧,妾沐浴后就来。”
长乐宫里檀香气味实在重,林若秋不禁怀疑起魏太后是否年轻时作恶太多,而今才噩梦不断,需要檀香镇压入眠。
此前楚镇每每过来时,林若秋都已沐浴净身完毕,因此并未觉得如何,可这次见到一身纯白亵衣的女子从净室里走出,湿发松松披于两肩,愈发显出那白皙的肩胛,微隆的胸脯。
楚镇忽然感觉鼻尖有些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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