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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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麻烦,不麻烦。”常足松了口气,“走吧。”

谢忘之应声,跟着常足往宫人住的地方走。

和尚食局比,清思殿的宫人少得多,屋子比尚食局那边小,好在并不显得逼仄。谢忘之以为自己得在哪个屋里拼张榻,常足却带着她七拐八拐,最终进了其中一间。

这屋子两个人住正好,一个人住有些空,但屋里确实只有一张榻。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榻上的被褥枕头看样子都是新的,桌子和架子也擦得发亮,甚至还有只香炉,这么一看,倒真像是待客。

谢忘之有点慌,故作镇定:“只一张榻吗?我不太习惯和人睡一起。”

“……这屋子就你一个人住。”常足脸上挂着笑,“要是觉得哪儿不舒服,和我说一声,赶紧改了。住着不习惯,托人来说也成。”

这可真是突如其来的关心,无功不受禄,谢忘之背后冷汗都要渗出来了,借着整理裙摆的动作抹了手心里的汗。她斟酌着:“那我能问您一件事吗?”

“问。”常足其实也慌,这小娘子除了长得好看,没什么特别的,鬼知道李齐慎为什么那么上心,他不敢怠慢,“娘子随便问。”

“……谢谢。那我就问了。”谢忘之吞咽一下,抬头看着常足,“我想知道,七殿下叫我来清思殿,究竟是做什么?”

常足一窒,还真答不出来,想了想,压低声音:“这……殿下也没和我说啊。上头的心思,我哪儿敢瞎猜?估摸着是让你来做个点心什么的……”

“点心?”

“点心……哎,对,就是点心。”常足算是个老实人,不擅长胡说,干脆顺着说,“想来是殿下喜欢你做的糕点,懒得差人去尚食局,就把你调来呗。”

谢忘之还是不信,但好像也没有别的解释,她“嗯”了一声:“我明白了。”

看她不打算再开口,常足偷偷呼出一口气:“那歇着吧,我先走了。”

他挺利索,说到做到,立刻往外走,先前帮忙拎箱子的两个内侍也跟着出去,顺手替谢忘之把门关了。

屋子里静下来,新填的香一缕缕地烧出来,闻着像是降真。谢忘之没心思整理东西,在榻上坐下,良久,倒头趴在了被褥上。

第35章 甜汤

到清思殿是上元节后, 一晃到了二月初, 今年格外冷,雪都下了好几场,谢忘之却没再见过长生, 连平常总要往尚食局钻的煤球都没个影子。

既来之则安之, 谢忘之没打算削尖了脑袋和清思殿搭上线,七殿下不传膳,她也不主动, 只在小厨房里给几个宫人打打下手,除了不能随意去外边,和还在尚食局时也没什么两样。

只是长久这么闷着, 终究不舒服, 谢忘之忍不住去问了常足。常足摸不准七殿下是什么意思,但想想对她的礼遇, 挠挠脸, 应了。

谢忘之这才能出去逛逛, 她不敢走远,出了院门,沿着宫道慢慢地绕圈。绕了小半圈, 边上半枯的灌木丛里突然钻出个猫头, 毛色漆黑发亮, 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她, 耳朵尖尖还颤了两下。

“煤球!”谢忘之惊喜地出声, 快步过去, 正想弯腰,灌木里的黑猫忽然跳了出来。

这猫身上确然全黑,一根杂毛都没有,两只前爪却各有一截白色,像是套着两只护手。

……不是煤球。

谢忘之有点失望,但看黑猫往前跑,反正也无处可去,干脆跟了上去。

跟着猫绕过宫道和灌木,是个僻静的拐角,紧挨着假山和墙根,边上的花圃显然长久没人仔细打理,里边栽的花枯得差不多,反倒是杂草疯长,这么冷的天都顽强地冒出点绿色来。

土里冒出的绿色星星点点,地上的猫也星星点点,居然有十几只,远些的或坐或蹲,近些的则堆在一起,毛绒绒的头蹭来蹭去,挤在一起从碗里咬食吃。

喂猫的是个少年,看着十五六岁,蹲在地上,及踝长的披风拖地,漆黑的长发铺在披风上,发梢带着微微的卷。

谢忘之觉得这少年有些眼熟,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迟疑着问:“……冒昧,郎君是回纥人吗?”

“……是。”少年像是才发现谢忘之,慌忙站起来,他似乎只会简单的对话,憋了会儿才说,“叙达尔,初次见面。”

“谢忘之。”

叙达尔应声,把头别开。

不知道是不想搭理她,还是没法接话,总之叙达尔没有接着开口的意思,谢忘之也不好硬抓着他聊,只能沉默地站在一边,看着那些猫吃东西。

看着看着,谢忘之的视线从猫移到了叙达尔身上。

平心而论,叙达尔长得挺好,和谢忘之印象里高鼻深目的胡人不同,看得出他并非汉人,但是不至于锋利得怪异,反倒用“清秀”这种词形容更好。他的鼻梁确实更高挺,眼窝也略深,但浓长的睫毛眨动,碧绿的眼瞳明明灭灭,居然有几分汉人含蓄愁思的味道。

谢忘之试探着开口:“我能问问吗,长宁公主呢?”

“飞光在府上。”

飞光,听起来像是名或者小字,能这么直接称呼,可见叙达尔和长宁公主挺亲近,谢忘之点头:“您在这儿喂猫吗?”

“嗯。”叙达尔说,“冬天了,猫没有吃的。”

谢忘之发现了,叙达尔说话怪异的地方在哪儿。他说起长安官话来没有口音,断句和腔调也很正常,但很短,句式也不复杂,听着像是五六岁的孩子,和少年的样貌不符。

不过她不觉得奇怪,笑笑:“是啊,我看这些猫都瘦了。”

叙达尔不知道怎么接话,沉默片刻:“抱歉,我说得不好。”

“其实没有,我听着挺好的。”谢忘之赶紧说,“何况郎君是回纥人,我听闻回纥有自己的话,哪儿能逼人非说长安官话?”

她想了想,故意问,“对了,郎君平常还会说回纥话吗?”

“飞光会回纥话。”叙达尔点头,“七殿下也会。”

“……七殿下?”这事儿谢忘之真不知道,“他也会?”

“是。七殿下还会别的,西域诸国的话。”叙达尔说,“他母亲是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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