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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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上谢朝完全没有说一句安慰商稚言的话。商稚言愈发明白,他确实是不爱说话,但这并非冷淡。他陪了自己一晚上,告诉自己黑三的事情,听自己絮絮叨叨发牢骚,这陪伴也是一种沉默的力量。

商稚言在阳台上打了个冷颤,缩着肩膀钻进房间,顺手把沉甸甸的小猫捞起来。小猫已经长成了中猫,距离大猫尚有一步之遥。商稚言在黑暗中静静看着谢朝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小猫在枕边睡着了,商稚言也和它一样,睡了个虽短暂但很满足的觉。

母女之间的冷战仍旧持续着,一时半刻没有和解的意思。

张蕾找到了超市理货员的新工作,早出晚归,除了晚餐时间,和商稚言基本碰不到面。

用余乐的话说,两个人都需要冷静冷静。

十一月份的月考终于结束。商稚言的数学成绩稳步上升,余乐和谢朝敦促她做的数学错题本终于在两个月后真正发挥了作用:商稚言已经能看懂所有大题的套路,而且第一次拿到了选择和填空的满分。

孙羡教她的写作文套路非常有用,商稚言怎样写作文大纲,顿觉事半功倍。“议论文不能没有大纲,大纲你自己能看懂就行,写多了之后你就能控制自己,知道写到哪里应该转折,哪里应该递进,结尾怎么升华。”孙羡的语文成绩很好,她几乎把自己的所有技巧都教给了商稚言。

但商稚言的三门小综合里,地理成绩仍旧不高。历史和政治首次突破70分,地理还在及格线徘徊。

要是放在两个月前,商稚言早就沮丧得说不出话了。

“没关系,现在不会做,以后就会了。”她跟自己重复谢朝老挂在嘴边的话,把多次出错的部分圈出来,在教科书上做好记号。

她去跟谢朝和余乐报告喜讯时,看见两人和徐路站在走廊上,吹着冷飕飕的海风,吃着小卖部冬季特供的咖喱鱼蛋。咖喱鱼蛋味道重,和烤肠一样都是不能带入教室的东西,余乐看见商稚言出现在楼梯口,立刻戳起两颗鱼蛋招呼她:“来吃来吃,徐路请的客。”

徐路头发长长了,但打理得十分潦草,鬓发别到耳后,造型宛如江姐。她这次月考总分排名首次杀入理科前二十,人变得异常慷慨,主动请身边两位学霸吃垃圾食品。

余乐脸上一直挂着笑,他总分比谢朝多了两分,终于夺回头把交椅,连站姿都狂放了许多。

商稚言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文科重点班就在商稚言班级隔壁,那一直稳坐第一的女孩特别低调谦逊,浑身散发着书香世家的馥郁墨水味儿,举手投足间,活脱脱一位生错了时代的大家闺秀。

“你不像第一名。”商稚言吃了余乐的两个鱼蛋,又接过谢朝递过来的一个,“谢朝比较像。”

余乐:“排名跟长相有什么关系?我也看不出你是142名啊。”

被捶了一拳之后余乐仍在大放厥词:“那你说说,什么长相才能拿第一名?帅?我也帅啊,路姐,你觉得我帅不帅?”

徐路:“可以。”

余乐:“谢朝帅不帅?”

徐路:“帅。”

余乐:“……为什么我只是‘可以’?!”

徐路慢慢咀嚼鱼蛋,吞咽入喉才开口:“最后一道选择题,全校只有我和谢朝做对了,是吗?”

余乐顿时哑口无言,狠狠一拍铁栏杆。

商稚言:“……???”

她听不懂面前三位学霸的沟通方式。

预备铃响,商稚言这才急忙跟俩人分享自己的进步。余乐说自己早知道了,谢朝只是看着她笑,点点头,很赞许的样子。商稚言又一次发自内心地觉得,余乐说三百句“你真棒”都比不过谢朝的一个笑。

“对了,这次家长会不在学校开,”上课铃声正式响起,商稚言忙跑下楼去,余乐趴在栏杆上冲她喊,“老师要逐一上门家访!”

这下连谢朝都是一愣: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课上,他悄悄问余乐:“老师一定会去学生家里?”

“对,班主任搭配不同的老师,分批去。”余乐告诉他,家访从周末开始,按照学号分批进行。谢朝的学号是全班最后一位,他肯定是最后一批。

“……”谢朝叹气,“我还打算让司机来帮我开家长会。”

余乐惊了:“你不打算回家?不是说月考完了就回去么?”

谢朝:“你放心,我会搬出去的。”

余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住多久都可以,我完全没问题。但我爸他会起疑啊,而且你离家这么久不太好……”

他还未说完,一颗粉笔头准确击中他脑袋,疼得他嗷地一喊。

讲台上的肖老师笑中带怒:“余乐,骄傲了是吧?你总分第一,但生物卷分数还达不到单科前三,你还不听课?!”

余乐连忙正襟危坐,扬手敬礼。

谢朝却分神了。他确实不想回去,最重要的原因是,余乐似乎说对了:谢辽松没有找他,连秦音也没有联系过她。谢斯清给他打电话发短信,但谢朝就像怄气一样,没有回复。

他感觉某种温馨可爱的假象正在被揭开。那宽敞、华美、富裕的小楼和花园,实际上并没有他谢朝的容身之处。

放学之后,他和余乐商稚言告别,独自回家。

这个时间段家里应该只有做饭的保姆,但谢斯清居然也在。

“你不住校吗?”谢朝一把抱住扑到自己身上的妹妹。

“我要去医院探望妈妈。”谢斯清咬了咬嘴唇,小声说,“妈妈住院了,但爸爸不让我告诉你。”

原来在谢朝离家的第二天,秦音就因为剧烈腹痛而进了医院。她今年已经四十多岁,是名副其实的高龄产妇,腹中胎儿又大,医院诊断她精神压力大,且日常比较忙碌,让她立刻留院观察。

谢辽松把这一切迁怒于谢朝的任性。秦音多次说明这和谢朝无关,但只要秦音一提起谢朝,立刻会惹得谢辽松大怒。他让秦音把手头所有工作交由秘书处理,连手机也不让她带。秦音偷偷让谢斯清联系谢朝问问情况,但又被谢辽松听见,谢辽松严令禁止谢斯清给哥哥透露任何消息。

“他说你……你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去医院。但你和妈妈碰面,只会让她担心生气。”谢斯清吞吞吐吐。

谢朝知道,谢辽松肯定说了一些谢斯清没法转述的难听话。既然不让他去,他不去就是了。谢朝扭头上楼,拉出行李箱收拾行装。

谢斯清以为他又要走,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哥哥,你想去哪里?”

“我去住酒店。”

谢斯清死死盯着他,半晌才松了一口气似的:“爸爸现在每晚都在医院陪床,你住家里,其实也见不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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