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朋友我回来了回来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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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的日子总是很难熬。
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间歇性的病症,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然后在康复的时候努力振作起来,重新回到工作里处理各种各样的麻烦,希雅以为自己并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因为生病而有种种可笑的情绪了。
可是呕吐的痛苦,像要把五脏六腑都要从一个看不见的黑洞里掏出来,高热侵蚀着她的神智,好不容易在医生的看管下退了烧,浑身的疼痛和嗓子的干裂嘶哑,让她整个人的状态差到了极点。
她大概可以猜到自己看起来像个没有体面的药罐子。
希雅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像个破败旋转的扇叶,带着余热和痛,兰泽尔给她倒了一点蜂蜜水,将她越发虚弱的身体靠进他的臂弯里,他似乎紧张极了,因为害怕自己用的力气太大,便从最小的力气开始一点点加码,声怕自己弄痛了她。
希雅如果神智再清明一点,大概会觉得他像个登上芭蕾舞台的小狗熊,又会忍不住想要笑起来。
可是她仍旧在方才的那场梦里焦灼,是她透过兰泽尔的叙述里,看到的那些事。梦里文泽星球的士兵将刀划过斐迪南的胸膛,鲜血刹那间涌了出来,希雅在梦里尖叫着流泪,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想去按住伤口,伤口里却残留着电流,将她击得远远的。希雅隐约知道该去做什么,却在梦里陷入手足无措的绝望里。
“怎么办?”
兰泽尔听见她混着焦急和恐惧的呢喃,第二次的高热已经退了,可是她还是这样不清醒,似乎仍旧在一场噩梦的余韵里。将军将蜂蜜水放在一边,让她慢慢躺好,在替她盖上被子的时候,希雅猛地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有一点冰凉,眼里却有悲凉的执拗,“胸口的伤口,”希雅艰难地开口,她眼睛里的世界还是文泽星球的战火,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也许有什么办法拯救斐迪南,
“你救救他。”
她声音带了哀求的脆弱。
她永远知道如何击溃他。
兰泽尔坐在她的床边。希雅已经慢慢重新回到睡眠里,不晓得她会否又回到方才那个梦境。大概是因为他同她讲了太多战争故事,又大概是因为希雅亲眼见到了他胸口的伤口,才会让她这样不安稳。
他的胸腔里涌动着复杂的心绪,从来不会这样,五味杂陈,懊悔告诉她战争的残酷,又,可耻地在一点点甜蜜里忍不住轻轻微笑。
叁年前从鬼门关里捡回一条命,并不是太遥远的事情。
那一场战争,元帅,军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斐迪南身上,所有人都在讨论着如何保住他的性命。因为他伤在左臂,尚有一线生机,也因为他是威伦公爵的儿子,是帝国古老家族的唯一后代。
没有人在意兰泽尔的死活。
他不过是一个平民,胸口上的长长疤痕已经断定了他的生死,刚刚受伤的他也会觉得不忿,不相信自己的命运就要这样终结了,可是第二天,第叁天,伤口没有愈合的迹象,残余的雷火刺激着他的皮肉,原本的伤口一点点溃烂,创面越来越大,他看到军医开始收拾东西,将资源投到更有价值的东西上去。
没有人心疼他。
没有人回视他渴望活下去的眼睛。
也没有人说一声,
“你救救他。”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兰泽尔不在乎军医或者元帅想不想救他,他的食指现在被希雅紧紧握着,似乎是担心他趁她不注意偷偷消失掉,将军低下头嘴角微弯。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一点点地陷进去,也许从很早以前就是如此,可也并不会如今这样,为一种甜蜜而没有期限的囚牢,甘之如饴地觉得是一种幸运。
他们都不是顺遂的孩子。
哪怕希雅不说,他也知道她过往吃了多少苦头。
他们都是维斯敦的异类。
他们都要很努力,很拼命才能在这个城市里找到自己生存的空间,然后,为自己的尊严长久地战斗下去。
但是从今以后,兰泽尔低头,亲吻她的指头,至少会有一个人,在生死存亡之际,会为他着急,为他流泪了。
有的幸运是推演不出来的,兰泽尔想,就像他如何也想不到当年树林里会窜出来一个女孩子,也想不到这个女孩子是帝国的公主。
他觉得自己很幸运。
斐迪南在抵达维斯敦的第二天,便很讲义气地邀请了兰泽尔到家里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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