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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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挑了灯,在烛火下抽出信封内的信纸,颇有些忐忑的展开,信纸有两张,却是分开折好放在里头的。

她大致一扫,一张上头中规中矩书了婚礼事宜,字体大气磅礴,看着倒不像是个久居深宅的妇人所写。

另一张上头只有个四溅开来的墨点,想是主人提笔许久不知如何下笔留下的,本该弃之不用,却不知为何失误了,一同装进来的。

她也不甚在意,只放在一边,借着烛光,仔细看有字的那张。

从书信的语气来看,倒是不像她所认识的那些世家夫人样,摆着一副高人一等的架势。遣词造句上也没什么学究样。

耀松绕过淮城公府正门所在的正阳街,推了西角门便瞧见捂着肚子满头冷汗的宋嬷嬷老早就等在那。

宋嬷嬷是萧氏跟前一等一得力的人儿,原本这送信的差事是她的,偏巧不知吃坏了什么,闹了肚子,耀松便自告奋勇接了活儿。

见耀松推门进来,宋嬷嬷也顾不得疼痛,忙扯了他,拿帕子掩住口鼻,轻声吻她“可送去了?”

“我办事,嬷嬷还不放心?”耀松回身关上大开的角门,才满面堆笑的回她。

宋嬷嬷松了口,腰板子也挺得稍微直些,感觉腹内的绞痛也稍微轻了些“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世子跟前儿的,都差不了。只可惜我这老胳膊老腿儿不争气,无缘得见世子夫人。”

耀松见她还是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不禁心下疑惑,是不是他巴豆下多了,这都一天了,竟是还没缓过来,还是宋嬷嬷上了年纪,身子不耐药。

却还是上前搀了她,满面笑意安慰道“将来有的是机会,嬷嬷何必又急在一时。”

“说的也是。”宋嬷嬷一想,心下稍慰。却又觉腹中一阵绞痛,骤然推了耀松,奔向净房,那步伐倒是还利索。

耀松不忍去瞧,加快步伐回了唐玉京的白院。一进书房的门,便闻见一股子墨香,就见唐玉京正挽了袖,提笔书一幅斗方。

耀松不敢去出声扰他,只安安静静立定在一旁。

唐玉京却停了笔,在一旁的铜盆内净了手,身子有些微不可见的发抖,沉声问他道“她是作何反应的?”

耀松有眼色的递了干的帕子过去,嘴上圆滑的回他“自然是开心的。”又见唐玉京面色越发阴沉,又补充道“新嫁娘嘛,自然,也是有些紧张的。”

“是吗?”唐玉京扔了手里的帕子进铜盆里,语气有些幽幽的。高兴?紧张?耀松你怕不是见了个假的司徒映来。

唐玉京拿了桌上拆开的信封给他“把这个烧了去,尽知道把写废的处理了,不知道一同带了这个去烧。”

耀松一愣,小心试探道“今日···奴才没烧东西。这今日才拆的信封也就没跟着烧了去。”

唐玉京一愣,忙问他“那我今日桌上折好的信纸呢?”

“主子您拆了夫人的信,又换了个信封,奴才端茶回来时,瞧见那纸折的整齐要塞进去,是以······主子您让我封信的时候,我便一同塞了进去,如今怕是在司徒姑娘手上。”耀松不敢欺瞒他,遂如实说了,难不成那都是主子废弃的。

唐玉京翻了书案,眉头紧紧皱起,面上有一丝红晕,有些不自在的问他“我桌上除却夫人写的,还有两件折好的信纸,你塞了哪个进去?还是两件都塞进去了?”

耀松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有些慌乱道“奴才端茶回来时,只见了主子手上拿了那件,未见其它的,便只塞了那件进去。若有其它的,想是奴才未见着,那奴才便再找找。奴才也实在不知那是主子废弃的,请主子责罚。”

“你起来吧,信也用不着你找了,许是我随手赛哪去了。那件你放进去的也是个空白的,没什么大碍,今日便不罚你了。”唐玉京自然是不能让他去找,信里的内容自然也不能让他看见,遂又让他去给萧氏传个话儿,说是纳彩的日子定下来了。

耀松应下,有些诚惶诚恐的转身退出门外,又轻手轻脚关好门。他这个猪脑子,竟是问都未问就将那信塞了进去。

主子也是有够奇怪的,明明让他给宋嬷嬷下了巴豆截住信,也拆开了,偏磨磨唧唧什么动作也没有,他也是误以为主子要夹了信给司徒姑娘才自以为是将信塞进去的。

况且,夫人明明是说了,纳彩的日子让主子挑几个良辰吉日,回头让司徒姑娘挑一个,主子却直接让人家姑娘做了主。

若说主子是因为对司徒姑娘情深,那人家可跟在他身后一年了,他连个反应也不给人家姑娘。

主子间的事儿,他想不明白,也不敢多想。总归,他主子是一日比一日奇怪。有时大半夜不睡觉要水洗澡,连衣物都泡在了澡盆里。

耀松脑袋想得有些疼,遂摇头不再寻思,只有些好奇着,那另一件信能去哪。

唐玉京绕着屋子转了整整三圈,终是在书架的一本书内找到了。

他这才想起来,本是他写后,又实在拿不出手去给映来看,想放在桌上等耀松扫洒时带去焚烧,又怕耀松见了里头写的内容,这才收了起来,想等亲自烧了去。

后头再写的时候却不知如何下笔了,墨汁都沾了,却迟迟未落笔,遂第二张上头有个墨迹。

他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许是近来没睡好,这记性是愈发差了。往常十天半个月也没个梦,近来梦里却日日都是映来,像个妖精似的缠着他。

那仍在桌上被翻折过来的纸张,正是唐玉京犹豫再三未敢送进去的。他思索再三,还是将它塞回了书架里,他又舍不得烧了。

那头正院里,耀松经了通报,便见着里头的萧氏,萧氏正歪在大炕上,捧了手炉,腿上搭着条褥,拨弄着小几上的算盘,不时看一眼一旁的单子。

萧氏一身家常的牡丹纹云锦长裙,头上挽了个简单的堕马髻,只坠了只东珠挂钗,嘴里念念有词“红珊瑚再加两株,东珠再加一对······”

未分个眼神给地上跪着的耀松,还是依旧拨弄着算盘上头的珠子,只道“起来吧,听说是你去送的信儿,如何了?日子定下来了?”

耀松整了整衣袖,笑着道“定了,定了,定了后日,就在那客栈里头。”

萧氏一听,登时柳眉倒立,砸了手炉在小几上,纵是外头包了炉套,也发出了咚的一声,只听萧氏怒道“这混账小子,我只当他是个牢靠的,没想到也是个······”

萧氏一时词穷,竟不知骂他什么好,又接着蹙眉道“我记了后日不算是个大吉的日子,他也不仔细看着些。

这日子马虎些我也就不说他什么了,偏连地方挑的也草率,这不是让人家姑娘受委屈吗?回头再当咱唐家是嫌贫爱富瞧不上她的,心里再存了疙瘩。”

耀松听这那手炉砸在小几上的声音,身子忍不住跟着一颤,头垂下的更低,后怕的咽了咽唾沫,夫人的手劲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怕是隔着炉套都能给小几砸秃噜漆了。

心里虽是怕着的,嘴上却说的顺溜“夫人您说的是,这不,世子也是瞧您想娶儿媳妇回家了,才急着定下这般紧的日子,说到底,世子也是为了孝敬您。”

萧氏眉头一挑,面上绷得没那么紧了,隐隐间有了些喜色,她也晓得这小厮是拿嘴哄她,要是这大儿子这般孝顺,早就给她抱孙子了,却还是架不住爱听这好话。

心里轻快了,语气也跟着和缓下来“那你说这客栈纳彩,是怎么个事儿,总不能又是你家世子爷孝顺我吧?”

耀松一听夫人语气好了些,心下放松“这次可不是世子孝敬您了,是司徒姑娘孝敬您,说到底,夫妻一体,司徒姑娘将来是要嫁给世子的,她孝敬也就算作世子孝敬您了。”

“哦?这话如何说的?”萧氏捡了手炉又抱在袖里,饶有兴趣的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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