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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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玉晚第二日醒来时,身上有了些力气,却觉得今夕不知何夕,昨夜的种种宛若一梦,待翻身下床,趿拉着鞋去到卧房外后,看着楠木桌上放着一盏用过的汝窑瓷杯,才真正相信,昨夜并非是梦境。

她坐在桌旁配套的绣凳上,趴着去拿了那盏瓷杯在手里把玩,心里涌起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些酸酸涨涨的,更多的是甜意,暖洋洋的蔓延到四肢百骸。

四周像是还蔓延了他身上那股浑厚的檀香气,让她心安。

“姑娘!您醒了!”正神游着,就听见瑶月那咋咋呼呼的小丫头的声音。

“姑娘,这大病初愈,怎么也不披件衣服就出来。都是我们失职,竟连姑娘醒来都未曾发现 ”瑶光絮絮叨叨的去念叨着,去卧房拿了件外衣披在唐玉晚肩上。

唐玉晚娇声道“房里又不冷,哪用什么衣服。”手里还是摆弄着那盏杯子。

“姑娘醒了,快去报给夫人。让外头的丫头将温着的吃食也给姑娘端过来。”瑶光想起似的提醒瑶月,摆手让她快去回禀萧氏。

萧氏昨日守了唐玉晚一天一夜,身子不太爽利,好说歹说才劝回去歇着,眼下应是该起了。萧氏昨夜临回去时,还吩咐了厨房给唐玉晚温下汤水,又是唐玉晚最不乐意喝的乌鸡汤。

华嬷嬷年纪大了,舟车劳顿,不好跟随来这偏远的地方,旁的丫头婆子做东西也不如华嬷嬷,那乌鸡汤只放些老参,不加盐料味道本就不好,这经了那些婆子的手,更是难喝,一股子鸡臊腥气,上面还飘了一层油花。

好在唐玉晚这次也不任性,捏着鼻子像是喝药样将那碗汤喝尽,只实在是反胃,喝进去一碗,对着痰盂吐出半碗,呕的眼角都出了泪花。

萧氏来时就见着女儿是这副可怜的小模样,看了那油腻腻的瓷碗,心里不舒坦,这别苑怎么也是比不上府里,伺候的宫女也不如府里的可心,就连得力的婆子也没能带来一个,惹得女儿跟着吃苦。

宁帝那边的宫女太监倒是一个个拔尖儿的,伺候的得力,方方面面都能顾及到,过得与宫内没什么差的。大臣家可就不那么如意了,昨日回去时还听说辅国公家的公子院子里缺了碳火,派小厮去领呢。

这样油腻腻的汤水,又是没个盐味儿的,怎么能喝的进去。

上前抚了唐玉晚的背,怜爱道“喝不进去就不喝了,可怜我的女儿,要来这地方吃苦。”萧氏一语双关,即是说了那夜唐玉晚被扔进山里的事,又是说了这鸡汤。

待唐玉晚吐尽,瑶光递了温水给唐玉晚漱口,待唐玉晚多少舒服些了,回身抱住萧氏撒娇“阿娘,您看,女儿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况且,女儿长大了,自然知道有些事情是避不开的,只能去受着。”

萧氏听罢,冷哼一声,抚着唐玉晚散落在胸前的发尾道“什么合该受着,我就不信了,她欺负我的女儿,我还能由着她反了天。”

又转了语气和蔼与唐玉晚道“阿迟放心,娘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这些日子是娘亲不好,尽顾着你大哥的亲事,忽略了阿迟,今后定不会让阿迟再受委屈的。”

唐玉晚心中一动,搂紧了萧氏,有些泪意盈盈的。

这头萧氏与唐玉晚母女二人正腻歪着,外头就来了太监传话,说是昨夜宝华公主受凉,身子受不住,宁帝吩咐下来,要提早回邺城。

萧氏左右一思量,这狩猎还未开始 便要回城,想是宝华病的不止是小风寒那样简单。还是眉眼张扬,抬了抬下颚,吩咐宋嬷嬷将人送出去,半分都未瞧那太监。

索性这些太监都知道这位郡主是个什么脾性,又知如今的宁帝也不管事,局势不定,遂也不气,依旧笑呵呵的请安离去。

萧氏探了探唐玉晚的额头,确定烧完全退下去后才厉声吩咐丫头婆子去收拾箱笼。又让唐玉晚再躺些时候,索性天还早。

唐玉晚这些日子睡的骨头都酥软了,实在是不乐意再像二狗子那样继续去窝在房里一天。便还是缠着萧氏替她梳洗打扮。

萧氏也奈何不得她,只亲手替她穿了厚实的袄子,发髻挽成双环髻,用丝绦绑了。也不攒什么珠花首饰,饰什么胭脂水粉,只挂了她自小戴着的如意璎珞在项上。

待到辰时,宁帝的辇车先行,萧氏才给唐玉晚披上兔绒披风,半张脸都严实的被兔绒遮住,乍一看像是一个雪球,领着上了马车。

回到邺城,宁帝便将宝华公主的婚期在邺城公布下去,定在五月份,诸家开始着手准备添妆事宜。萧氏心里憋屈,本是早就打算添给宝华的宝石头面,看着也闹心,遂叫人去融了,再打一副首饰放进库房里,不打算与宝华添妆了。

唐俨得知也没什么表示,像是默认了。

十二月分中旬时候,白琛私下与萧明晰见了一面,萧明晰较三个月消瘦不少,两人私下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总归白琛走时是面带笑意的。

萧明晰心情也愉悦不少,亲自送他出府。

二月二十二日,是大年三十,邺城家家户户守完岁,未等过几天安生日子各家夫人就要纷纷进宫去给宝华公主添妆。

因赵贵妃喜静,又潜心礼佛,灵犀宫常年紧闭,里面肃穆庄严,只有檀香气袅袅不绝,宝华住在她那处不便于各家夫人去热闹,在菩萨面前大声喧哗总是心里不安,宁帝便将宝华迁回淑妃原本住着的淑华宫。

赵贵妃不理事,宝华的添妆送嫁之事全权由婉妃去办,宁帝也趁机将婉妃又提了位份,与赵贵妃同为正一品贵妃,也算是双喜临门。

萧氏睡足了才不急不忙的起身去梳洗打扮,一身郡主大妆,仪态不凡,自有皇家气派。头上三尾金凤挂钗,随着行动摇晃。妆容精致贵气,眼角眉梢都带着傲气。

淑华宫内,各家夫人老早就来的整齐,围着宝华说吉祥话,那话说的漂亮,像是不要钱般一句接着一句。

宝华虽面上带笑像是侧耳细听,却笑意不达眼底。这些日子许是因病或是心里有事,面色憔悴了许多。

“臣妇这厢恭喜公主了,听说那北疆二皇子深得北疆大王器重,已是内定的王储,想是公主去了便能成太子妃。”一珠光宝气的夫人将一副珍珠头面摆在宝华身前,面带谄媚的恭维。虽长得秀丽却带着几分小家气,不知是哪家声名不显的夫人。

另一夫人不甘心,忙凑上去“可不是说的咱们公主是大齐的天之骄女,身份尊贵,又生的花容月貌,到了北疆可不得让那皇子将咱那们公主当成天仙儿一样供着。”

说罢,又将自己带来的貔貅串珠红珊瑚串子向前推了推,只见那殷红的红珊瑚珠子躺在金丝绣牡丹纹的绵帛上,看着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她继续谄媚道“公主瞧这珊瑚珠子,是难的珍品,只有这样金贵的东西才能配得上公主尊贵的身份。”

不少人只将东西放在坐上桌上后便去到一旁的圈椅上坐定,静静喝着茶水,去看那些人对公主谄媚,心中嗤笑,面上却还是带着笑意。那些没见识的,只以为是公主便要巴结着,却不知,这公主压根儿抵不上什么用,皇帝也不在意她,哦!忘了,如今这皇帝也不顶用了,她这公主自然也是有名无实。

宝华淡淡瞥了一眼,还是坐在原处带着淡淡的笑意不开口,那些上前巴结的夫人相视一眼,不明白这公主为何还是不展颜,只能继续卖力夸着。

顾氏端坐在椅上,静静啜着茶水,环视一圈,却发现未见萧氏的踪影,蛾眉轻蹙,心下有些疑惑。

身旁有个夫人侧身去与顾氏嘀咕“昭和郡主怎么此次未曾前来,怎么说这宝华公主也算是郡主的堂妹,谢夫人,你素来与郡主亲近,你可知些什么?”

顾氏摇摇头,诚恳道“我又能上哪知道去,郡主自有成算。”

正说着,就听外头太监传禀,昭和郡主到。

众人起身去迎,宝华也跟着起身,她虽面带笑意,但心里还是不甘愿。按理说她是公主,无须去迎一郡主,但大齐素来嫡庶分明,就算她是公主,也不是正统嫡出,身份上却比不上正经嫡出郡主。

宋嬷嬷扶着萧氏缓缓进了淑华宫,只见她盛装辉煌的,较旁人只是家常装扮多了些疏离与华贵。众人屈身与她请安。宝华面上一僵,却还是淡笑上前去欲要握住萧氏的手。

萧氏眉眼一挑,慵懒的抬手避开,卷了卷鬓角本就不存在的碎发,让宝华好一番尴尬。众人自然也发觉两人之间气氛的不对,忙将萧氏迎入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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