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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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若有可能,李江流实在是不想再将自己这陈年旧伤撕开,弄得心里血淋淋火辣辣的,他翻开匣子,见里面躺着的零散物件,便知萧晋怕是已经猜出七八分,只得颓然的靠在椅子上。

片刻安静沉默过后,他捡了那匣子里的东西出来,一件件摊开摆在桌上“王爷现在知道多少?不妨说说。”

“我所说知道的多少,影响都督实话的多少。”

李江流一时被他这绕口令一样的话搞得一愣,随后轻笑“既然都这样说了,我还是实话实说来得安全。”

萧晋为他的识时务点头。他心中有些猜测,李江流身份不简单,甚至是要与皇室挂钩,与宁帝的牵连更大。只是那个猜测,实在是太过令人匪夷所思,若是真的,那萧家的脸恐怕就要丢个干净。

“不知殿下想要听哪一段儿,这身世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讲清楚的,就如同殿下的身世,也并非世人眼中那样简单,继后亲子,先帝嫡长。真的那样简单吗?”李江流摩挲着桌上那把看着年代久远的扇子,费力将由萧晋撕开的伤口去止血麻痹。

“就讲讲,都督是如何成为本王亲堂兄的那段。”萧晋像是不在乎自己的身份,直视着李江流。

李江流与他对视良久,将手里那柄折扇一合,娓娓道来“如今的陛下风流,是从少时就有这毛病的。”

彼时的宁帝还是老皇帝疼爱却疏于教养的二皇子,扬州三月,从邺城而来,年轻意气的皇子遇见了一位有倾城魅色的绝色花魁。

花魁艳冠一方,却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清白姑娘,骨子里也清高非常,不肯委身与那些凡夫俗子,就连楼子里的妈妈也拿她没办法,这样有脾气的佳人,却更引得扬州才子富绅们的追捧与爱慕。

这皇子也被花魁的美艳与才学所折腰,他可是万般花丛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儿,府中姬妾也不是摆设,自然知晓该如何能讨得这样清高女子的欢心,加上长得也算俊秀,一来二去,花魁对皇子情根深种,两人便私定终身。

若说皇子对这花魁没有半分真心,仅是玩弄而已,却也不见得,毕竟扬州那些日子,他对那花魁是有求必应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邺城递来消息,召皇子回城,皇子与那花魁恋恋不舍,却还是忍痛分别,离别之时留下自己贴身玉佩与折扇等物,约定来日定然替她赎身,接去邺城。

花魁相信皇子,抹泪送别,一日日等着,却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只觉不能再拖,当即用皇子留下的大笔银钱替自己赎身,北上邺城。

一路风餐露宿,跌跌撞撞才来到凤城王府,却连皇子一面也未曾见到,那花魁不甘心,日日等在府前。有一日,就见她心心念念的人,怀里搂着一娇媚女子款款入府,那女子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看着甚是欢愉,像是已经将自己抛之脑后。

花魁不甘,上前去质问,连皇子衣角都为碰到,就被府卫推搡赶了出去,花魁因此早产,临死前将孩子托付给产婆,又给了她一大笔银钱,嘱咐一定要善待这孩子,未等交代完后事,人便去了。

产婆是个厚道人,收了银钱,给花魁好生安葬了,又将孩子抱养去家里。可惜产婆儿子却是个吃喝嫖赌抽俱全的腌臜人,花尽了花魁留下的银钱。索性产婆也防着他,将花魁留下的玉佩偷偷缝在孩子衣裳里。

好景不长,没两个月,产婆患了急症,撒手人寰。产婆儿子觉得那孩子是个累赘,便包裹一番,连带着将花魁生前留下那些看着不值钱的扇子,纸张随着孩子一齐放在篮子里,投进护城河。

后来,那孩子便被出宫采办的老太监捡回来,就是李江流。

至于李江流为何能知晓的这样清楚,也多亏了他生母有个记小记的习惯,会将一日发生的大小事事无巨细都记在纸上,那纸便是产婆儿子随着李江流一齐扔进河里的纸。

只因那人与采办太监都不识字,这也就生生憋了许多年岁,直到那老太监几年前死了才将李江流生母的遗物给他,是自那天起,李江流才恨起了宁帝。

作者有话要说:小仙女们考不考虑给我留个言~

留一个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说到底,都督与本王一样,不过都是上一辈造孽留下的罢了。”

萧晋由不禁此想到自己的身世,由衷去感叹,绕是他这样的人都有些碰不得的痛处。这对李江流有些惺惺相惜却又羞恼的感情在里面。

他抬眼去细细打量面前曾权极一时的李江流,生的的确是好相貌,乌发雪肤,红唇贝齿,那脸型是女子们兴盛的瓜子小脸,看着确实是艳丽非凡。应当是像了他的母亲,那个貌美的花魁。

“你可曾遗憾,若当年宁帝寻回你母亲,如今你就是大齐的皇长子,说不定,这江山也有你的一本羹可分。”

萧晋沉声问他。

李江流留着眼泪苦涩的摇头,不时,发出一阵笑,披头散发的竟有些癫狂,大声吼叫着推翻桌椅“想!想什么都晚了!我现在是个废人!是个阉人!”

萧晋这才发现,李江流与宁帝不能说截然不同,至少发起疯来那神情是一般的。

如今的李江流,他早已分不清他的愤恨单单因宁帝抛弃了他的母亲,使他不幸成为阉人而来的,还是因为失去能继承大齐江山的机会而来。

房间里一股子霉味,比起冷宫的寒风刺骨却好了不少,萧晋看着李福来的癫色,垂眸不言,起身离去。

宁帝这辈子对不起的人太多,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遗落在民间的子嗣不止有他李江流,比他惨的,也不是没有。

当天夜里,别苑就走了水,火势直充天际,加上冬季天干易燃,火势怎么扑都扑不灭,连带也波及到了四周的民宅。待到宅子只剩一片黑色残焦骸骨时候,众人找到了李江流被烧成碳的尸骨。

侍卫急急忙忙的去向萧晋叩头请罪“殿下,昨夜是属下等的疏忽,这才让李江流得了机会自尽,求殿下责罚。”

“不怪你,出去吧。”萧晋背对着侍卫,摩挲着不离身的粉玉坠子,阿迟,你说我这样做是不是太阴险了。

萧晋昨日从李江流那里出来时候,就已经料到是这样结局了。李江流那个人气量狭小,心思重,又极要面子。

原本萧晋未与他挑明去说他的身世时候,他还能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并无人知晓自己的龌龊身份,那萧晋一挑明,就像是将他的伤口血淋淋的暴露出来,他再也不愿意苟活于世,这才选择去自尽。

这也是萧晋想要的结果,李江流活着,对他是个大威胁。可他又不能亲自动手去杀了李江流,毕竟不知道有谁还知晓李江流的身份,回头再按个残害皇嗣的罪名是个大麻烦事。

宁帝明面上的子嗣,除了那个不成器的萧承恩还苟延残喘活着,其余都已经不在人世。宝华自刎后被乱箭射成了蜂窝,抬回来时候身上没有一块儿好肉。

因她最后那一句,也都知道她是为大齐而死,百姓心里感激她,她死后倒是成了大齐的英雄人物,宁帝追封她为宁国公主,藏进皇陵,永享香火。

六月初日,萧氏丑时就起身梳洗,天还是黑沉沉的一片,她翻身动作惊醒了还在睡梦里的唐俨。

唐俨直起身子,裹着锦被,睡眼迷离的开口“怎么了?今日起的这般早?”

萧氏正被伺候着穿衣,就听唐俨这一句没心没肺的话,当即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步揪了唐俨的耳根子“你个杀千刀的!合着儿子不是你生的是吧?今天是儿子下聘的日子,你还问我怎么了?难得你这觉睡得还舒心?”

“疼疼疼,夫人松手。”唐俨龇牙咧嘴,忙求饶,他也是忙完了,就触了自己媳妇的逆鳞。

那头立在床头去点青雀铜灯台的丫鬟知晓夫人与国公又吵嚷起来,手一抖,那烛火又几分摇曳,更是不敢抬头去看,头埋得低低的,待将铜雀灯上的烛都点亮了,这才小心翼翼的挪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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