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 / 2)
唐玉京抬眸扫了喜服一眼,见绣娘将原本衣襟处的绿宝石拆了,换成一对百合花状的金钩,上面花纹纤毫必现,又用黑曜石点成花蕊与花柱,像是活了般。他摸了摸,这才微不可见的点头,让原本提着一口气的耀松彻底放下心来。
“世子您满意就好,这是人生大事儿,可就得仔细着来。奴才这先讨个头彩,祝世子与夫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耀松带着笑恭维他。
唐玉京从一旁抓了一把金花生扔进他怀里,有些难以抑制的笑容绽开在脸上“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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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六月十五日,大吉,诸事皆宜的好日子。天还未亮,就有喜嬷嬷招呼司徒映来起身去整理梳洗。司徒映来也不拖沓,翻身就起了,实则是她一夜未睡,心里净盘旋着这今日成亲之事,原本被按在心底深处的欣喜有些露头,她费了一夜功夫压下去。
“给姑娘道声恭喜了。”喜婆嘴上恭维着,扶起司徒映来,她眉眼画的精致,半白的头上簪了朵大红的芍药花。
司徒映来垂眸,淡淡抿了抿嘴回她声同喜,听不出是悲是喜,喜婆敛了神色,有些谨慎的去打量她,这大喜的日子,不能惹得新娘子哭丧一张脸拜堂。
转头瞥见淮城公府派来的喜嬷嬷看司徒映来的眼神不大痛快,也怕新娘子今后惹了婆家不喜。她见司徒映来眼底有些青黑色,也是人精一样的拍手安抚“姑娘许紧张了,这气色神态才不好的,也是,哪个新娘子临出嫁不紧张的,姑娘放心,我经手的姑娘嫁出去都是和和美美的,别担心。”
“嗳。”司徒映来难得细声细气的应着,唇角有些僵硬的勾起。
那头萧氏派来的喜嬷嬷听这话,原本紧绷的脸才算松下来,不那样难看了。就是一个孤女,淮城公府能看上她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这又作什么妖,拿哪门子的乔?
门外身强力壮的婆子抬了热水进来,里面浸着玫瑰花瓣与牛乳。司徒映来有些别扭的被丫头除了周身衣裳,扶进浴桶里。喜婆看着司徒映来的眼底,又吩咐去拿煮鸡蛋来给滚一滚,省的气色不好。
喜婆专是为大户人家筹备婚事的,经验老道,掐着时间一丝一毫都不肯差错,两刻钟后就扶了司徒映来出来坐在镜前,替她绞烘干头发。
“嬷嬷,全福夫人来了。”小丫头回禀与屋内的喜嬷嬷。
喜嬷嬷瞬间换了副嘴脸,尖酸的眉眼都跟着喜气起来,又拿眼一瞟妆奁前,见喜婆正好替司徒映来开完脸,便扭着有些丰腴的身子出去迎接。
全福夫人是萧氏特地请的夫人,儿女双全,家庭幸福和睦,喜嬷嬷念她是正经的高门大妇,自然不敢薄待,笑着一张脸就迎上去“夫人这一来,这地方都蓬荜生辉了,我家夫人还念着能请您做全福人,是府上的福分,一会儿定要去吃杯薄酒再走。”
那全福夫人微微点头,和蔼应着“自然要去讨个热闹,多谢郡主与国公抬爱了。”她大概五十的年纪,慈眉善目的,看着就是个养尊处优又不经凡事的。
那头给司徒映来开脸的喜婆眼中闪过怜悯,心中叹息,看那婆家派来的婆子态度,想是这小妇人将来在婆家要不好过,都是门不当户不对的苦果。
她心下不忍,四下打量周围,见那些丫头还是忙碌中,才倾身小心凑到司徒映来耳边小声道“姑娘莫要嫌我话多,我瞧那老憨货不将姑娘放眼里,想是姑娘以后在婆家日子难过。男人爱色看姑娘这样的好颜色,要先笼络住夫君是正道。我这也是结结实实为姑娘好,姑娘莫要将这话捅出去。”
司徒映来纤白如玉的手抠了抠桌沿,垂头语气不定道“多谢。”
“可别说出去啊!姑娘就当我今日什么都没说过,别往心里去了。”喜婆再次叮嘱,实则心里早是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这嘴欠的,旁人家的事儿怎么轮得到你去叮嘱,那又是个朱门大户,回头小娘子嘴不严秃噜出去,看你这身皮还能不能留住。
司徒映来本就对这门亲事不报什么希望,自然也没想要唐玉京家的老嬷嬷对她有个好脸色,原本派过来伺候她的那王嬷嬷也不大瞧得上她,只面上恭敬罢了。
“让我瞧瞧新娘子是什么仙姿玉色,竟能让郡主家那眼比天高的世子都拜倒在石榴裙下。”喜婆替司徒映来梳顺头发,陡然就听一阵热闹,方才因教唆新娘子而来的那股后怕劲儿还没下去,就被这话惊的一阵哆嗦。
喜嬷嬷先进了门,又伸手扶了一珠光宝气的夫人进来。
司徒映来欲要起身给她行礼,却被她快步上前按在绣墩上,眼珠不住去打量,眼底有惊艳闪过,语气热络“啧啧,我就说,哪有凡人能降得住他唐世子,今日一见,可不是只有仙女能降得住了。”
“夫人谬赞。”司徒映来有些涩然的垂首,露出一截细腻雪白的颈项,那夫人看得有些羡慕,真是年轻漂亮,比那宫里的妃子都要美上一大截。
身侧的喜嬷嬷有些不屑,不过是个野丫头,怎么配得上世子,也就一副好皮囊,回头找个机会把自己闺女安在世子边儿上,就没这野丫头什么事儿了。她是万分相信自己的闺女比这乡野丫头强上百倍。
“夫人,到时候该梳发了。”喜嬷嬷急忙谄媚着打断两人对话,递了龙凤呈祥梳子给全福夫人。
“是是是,瞧我这记模样,活像个登徒浪子,见了漂亮女儿家就走不动路,正事儿都忘了。”全福夫人接过那梳子带笑开始一下一下给司徒映来顺头发。
那头发原本通开了,眼下只意思意思图个吉利就可。
“一梳梳到尾;
二梳我哋姑娘白发齐眉;
三梳姑娘儿孙满地;
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
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
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
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
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
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
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全福夫人念念有词唱着,这十梳歌各地方是不尽相同的,大意却都不变。全福夫人是南头嫁过来的,这十梳歌是按她家乡话来唱的,有些吴咿侬语在里头,让司徒映来有些不真实。
待全福夫人梳完发,喜婆替司徒映来架上凤冠,这足有六七金重,都是真金白银,亏得司徒映来习武,否则也怕是撑不住。
红宝石凤穿牡丹的耳坠子,游龙戏凤宝石金璎珞项圈,一对儿金镶玉点翠掩鬓,宫绦禁步,配上零零散散饰件,最后点上胭脂唇脂,画上螺子黛。
司徒映来就任由她们这样摆弄,眼前凤冠垂下来的金流苏让她看不清自己的前途命运。
相较于司徒映来的心绪复杂,唐玉京一夜未眠的原因倒是要简单的多,纯是欢喜的,夜里一连翻了二十七次身,耀松守夜,替他记得明明白白。
“大哥!新婚大喜!”唐玉晚过了那几日,又是生龙活虎的,她性子较之前的软糯倒是活泛了些。
一大早就收拾的整整齐齐直奔唐玉京的院子,竟是比唐玉楼和唐玉城还要早,沿路见的大红绸缎让她也跟着欣喜。
唐玉京带着笑也正用鸡蛋去滚着眼下的青黑,抬眼去看唐玉晚,一身水红色的织锦长裙,比以往端庄,裙上绣了大片的芍药,富贵华丽,头上也是配套的红宝石头面,衬的肤白胜雪,格外俏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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