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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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栖都做好可能要赴死的准备了,怎么才说完道别的话,泥鳅就活了?他愣愣地瞪着眼睛,泪珠子啪嗒就掉在了苍玦的手背上。

苍玦融了春花的灵力,好歹恢复了点知觉,一睁眼,便看到不知要做何的南栖一脸决绝的神情。

麻雀们欢呼起来,啾啾地盘飞:“太好咯,南栖不用挖内丹咯!”

苍玦觉得吵闹:“它们在说什么?好吵。”

南栖红了脸:“没,没什么。”他轰散了麻雀们,用一只破旧的小碗舀了热水,抵在唇边吹温了喂给苍玦。

苍玦的喉间皆是血腥味,这一碗热水犹如雪里送炭,缓解了他想呕吐的难受。他撑起身子,让南栖舀了第二碗给他。

“泥鳅,还喝吗?”南栖不知如何照顾一个人,蹲在他身边,那双眸子始终就没离开过苍玦。

他想:泥鳅怎么长得如此好看,和神仙似的。

虽然他也没见过什么神仙……

苍玦摇摇头,说不喝了。他闭目养神,体内还是在调息自己的内丹。本来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却没想到昨日的蜈蚣毒那么霸道。若是以前,也不会费他多少力气。可如今,苍玦本就是受着伤,修为不全。

体内的暗针毒还处于蠢蠢欲动之际,他为南栖去毒,正是给了暗针毒作乱的机会。

恰恰是一个不当心,苍玦就被暗针的毒素给反噬了身骨。今日要不是南栖及时折来花枝,提供了长沂峰的灵气给他,他恐怕是要保不住人形了。

苍玦虽冷情,却也不是无情。

昨日那场景,他实在无法看着南栖死去。

毕竟是他要去看的凤凰尸骨,是他一步步逼迫南栖助他调查长沂峰的生死障。于情于理,南栖都是无辜受牵连的一个。

而尚不知苍玦心中所想的南栖,从昨夜睁开眼开始,就把苍玦当作了救命恩人,以及……相依为伴的亲人,朋友,更深一层的感情也唐突地开始萌芽。

南栖小腿疼,不愿走动了,就坐在苍玦身边,偷看了他好几回。

最后一回被苍玦捉住了。他讪讪地躲,又心痒地想瞧。

他长这么大,除了那些小孩模样的人参精,还是第一次瞧见和自己差不多模样的人。他不知道泥鳅化作人形后,居然长得如此英俊。回想起之前说泥鳅丑的话来,南栖便是一万个羞愧。

接下来的几日里,南栖瘸着腿,尽心尽力地照顾苍玦。

苍玦话少,大多数时间都闭着眼睛休养。他见南栖的腿伤得厉害,想用术法替他疗伤,却被南栖按住了手:“我不疼,不用。”

南栖低着头,顾自捣弄摘来的草药,咬牙敷到腿上,露出一个惨兮兮的笑脸:“不怎么疼。”

“……”

苍玦侧身躺下,南栖也跟着睡到他身侧。

苍玦:……

南栖身下被硌到了,他一摸,是一块玉佩,上面刻一个“锦 ”字。苍玦见此,面无表情地将它抽拿回去,贴身放在怀里,可见是对他很重要的一件东西。

南栖没有多问,反而热切地从后抱住他,脸颊贴着他的背:“今夜外头又落雨了,我抱着你睡,你就不冷了。”

确实,南栖体热,像个小暖炉。

苍玦掰开他的手:“不必。”

南栖不管不顾地再次抱上来:“昨天夜里,你眉头还结霜了,冻得直哆嗦。”他抱紧了,蛮横地不许苍玦推开他,理直气壮道,“你病了,得听我话!”

苍玦实在是无语,身后贴着他的小麻雀精倒是挺乐和,犯着困迷迷糊糊给他念叨:“明日一早,我就给你去折花枝。山头的桃花开得可好了,我折好多好多,都给你带回来。”

“你腿还伤着,不必了。”苍玦想起南栖走路时的模样。

南栖抿起嘴角,心想泥鳅真心疼他呀:“我不疼的,走不了,我还可以飞。”

可南栖捧着那么多花枝,要怎么飞呢,他这种修为低下的小妖,不也只能走回来了吗?瘸着腿翻山越岭的,就为了那么点花枝,那么点灵气。

苍玦没再掰开他的手了。

南栖便打了个哈欠,困倦地低声含糊:“你不疼了,我就也不疼了。”

你不疼了,我就也不疼了。

记忆里,他也曾对自己的母妃说过这句话,在他很小的时候……

无意的言语,成绒成茧,成过往思忆。一身白衫的母妃坐在她的桌案前刺绣,墨色的发垂过他的视线,他握着母妃的手,看那被针扎伤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呼气。

母妃是温柔的:“母妃不疼。”

年幼的苍玦固执地摇头:“你都皱眉了,你疼的。”

“有玦儿在,我真的不疼。”

苍玦听了,露出一个害羞的笑来:“你不疼了,我就也不疼了。”

母妃听了,特别开心地笑了。苍玦不解,母妃便道:“亲人挚爱才如此,道一句你不疼了,我就也不疼了。我的玦儿以后也要遇见这样一个人,相守一生,互疼互爱。”末了,她的眸子里溢满了哀伤,“尘世待我不公,至少要待我的玦儿公平。”

莫要被人欺情骗爱,莫要被人辜负终身。

如今,再听这句话。

苍玦的心像是被刺刀剜了。

父君不是母妃的良人,错付错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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