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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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玦见着他的羞涩,不为所动,亦是不懂为何,沉声一句:“我要走了。”

南栖被这句话惊吓到,手里的果实骨碌地统统滚落地,摔了个稀巴烂。南栖诧异地盯着他,满面犹疑:“你、你要走了?”

“嗯。”苍玦点头。

南栖急了,不顾分寸地拽住了苍玦的衣袖:“可你要去哪?你、你哪有地方可去……”

苍玦道:“自有去处。”

南栖全当他是无家可归的小泥鳅,现下他却说要走了。南栖突然明白了,悄声问出一句:“你是……要回家了?”便连声音都是颤的。

苍玦闻言,顿了顿,抬手拂开了他拽得死死的手:“算是。”

若那是家的话,也算是要回家了。

“你家在哪?”南栖不死心,要多问一句。

苍玦无意与他多说,也不想南栖蹚进他那一趟浑水,于是谎称:“人间皇城。”

南栖听罢,多有不舍,声音开始哽咽:“可我……可我舍不得你。”

苍玦见南栖落寞,本不想作揖,因南栖的身份不配。现下却真的作揖半分:“叨扰多日,此后两别,望安好。”

南栖面色雪白,瞧着自己被推开的手,便知昨夜是个误会。

他虽多年不与外界接触,但说到底,他也不是个傻的。他心知自己会错意,却也赶不上羞愧,满脑子都是苍玦要离开了,片刻,他低下脑袋,支支吾吾地不知要说什么,踌躇着抿住了唇。

那模样,苍玦看着,居然生了三分怜惜出来。但这终归只有三分意,十分里头抵不了多少,无足轻重,很快便消散了。

他是浑水中的黑龙,南栖是清泉边的麻雀。

他知道南栖待他好,若南栖无处归依,那他大可带南栖回去,给他一方安生之地。

但南栖自小生在长沂峰,被生死障误打误撞地护着,一生都可安好。苍玦若带他走,便是害了他。

他们两个,实属无缘罢了。

作者有话说:小剧场,南栖有话说:今天的你对我爱理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上。

第十章 人间-玖

苍玦离开长沂峰的第一日,入夜。

他歇息在长水巷,江南地界的一处镇子上。

都说江南水乡滋润,周遭活动的妖怪也修炼得当。苍玦还未瞧见作恶的,便一路再看看。

他挑了一间冷清的客栈,进门前,望见挂在门廊上的两盏花灯,勾描绘写江南诗意,落足了灰。雨水一洗,非但没洗干净,反倒添了黏腻。

苍玦年幼时,随母妃来过一次人间。彼时,花灯还未做得这般好看。只两盏子灯,搭了个灯笼架子,添上几笔画师的水墨芳草。便像是:灯火起,夜里笼中坐, 幽幽一缕光,万千灯火明。

母妃牵着他的手,提着一盏朴素的花灯,走在人间的青石板路上。踏步轻盈,她是万骨生柔情。回眸处,亦是人间暮色四月天。

苍玦不动声色地立在原地,像夜里残存的一方影子。不过半时,便进了客栈。

落雨后的三月湿漉漉的,漫着潮气,灯芯燃着的火光晃动。被掠过的风一吹,花灯摇摆,从后探出一羽尾,抖了抖,洒落几点轻飘飘的水珠。

风止,一只长相普通的麻雀悄悄地飞进了客栈,藏在木梁上。

外头挂着的花灯摇晃不止,发出陈旧的吱呀声,引得小二频频抱怨:“落雨的夜里也不得安生,莫不是哪来的小啾儿,又撞了我家客栈的花灯。”

大堂中唯有小二与苍玦,一方嘀咕,一方却只是多付了几个铜板,要了些饭菜。

可苍玦也不吃,只放在桌上凉着。神仙不需要吃饭,先前吃是因为他受了伤,需补充一点体能。但其实不吃也不打紧,是南栖非要给他喂。

侧方是床榻,他洗漱一番后,和衣躺下。烛火在他抬手的时候熄灭,烛心微烫,冒出一缕白烟。

窗外月色静谧,半钩嵌在空荡的夜空中。雨水洗涤过的地面干净,积水的塘子泛起涟漪。有花瓣飘落,荡起月色下的波光粼粼。

而有一只小麻雀,十分不应景地出现,踮着脚落到了放着冷饭的桌上。

一粒米,两粒米,三粒米……

好吃到想啾啾地喊两声。

但它忍住了。

身后燃起一盏烛火,麻雀想说,不用,我看得见。再一回头,面无表情的苍玦正倚在床榻左侧的靠栏上,安静得让雀害怕。

麻雀被米粒噎住,装作无事发生,挥起翅膀往留有缝隙的窗户飞去。苍玦稍挥衣袖,窗户顷刻间被关闭上了,发出轻微的“咚 ”。在麻雀耳中,绝对是轰隆巨响。

它战战兢兢地转了个身,一口唾沫卡在喉咙里,终于咽下了噎着的那颗米粒。

冷汗层层,快打湿他的羽毛了。

苍玦起身走近,身有檀香,仔细品来,是浅淡的墨兰香。

一个男人,一个征战多年的上仙,身有墨兰香未免女气。可偏偏在苍玦身上便好闻得很,比春日百花都要醉人,似是一身久经沙场的血腥味都被强行盖了下去。他带着这自生而有的体香,堪比一介书生雅客,温润如玉。

但苍玦一伸手,指尖的茧,掌心的伤疤,都在赤裸裸地告诉他人,他并非安生长大的,手里自然也淌过不少三界生灵的血,绝不是什么安乐窝里出来的东西。他将麻雀握在手中,坚硬的骨骼箍紧了麻雀。

麻雀啾啾地喊,一副搞不懂你在干什么的模样,胡乱挣扎。

苍玦皱眉。

麻雀:“啾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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