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 / 2)
她甚至不敢看聂鸣。
说好的今晚要陪岁青禾一起去,连穿什么礼服都挑好了,她却放了青禾的鸽子。如果她一直紧紧跟着,是不是就不会出事?那个被买通的司机也不会仗着车上只有岁青禾一个人肆无忌惮地行凶了。
洁白的病房里,点滴安静地走着,床头续命的仪器时不时发出“滴滴”的声音。
心电图的走势依然平稳而有规律,病床上的岁青禾小脸苍白,神情却静谧而又平和,仿佛只是睡着了般。
聂鸣一.夜未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紧紧握着她搭落在床边的那双手,双眼错也不落地锁在她紧阖的眼睛上。
岁外婆身体撑不住,苦苦守到凌晨五点,被护工推回去休息了,只有聂鸣,守了她整整一.夜。
安冉推开病房门,左手拎着饭盒,右手提着一袋包子,她将早餐放到床头柜上,“吃点东西吧。”
“吃饱了,你才能一直守在这里。”
聂鸣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了一旁的热牛奶袋,仓促地往嘴里挤了一小口,随后便又放回原处,眼珠子始终没有从岁青禾那张脸上挪下来过。
是不是再早一点点,哪怕就一分钟,她都不会出这样的事?
青禾向来都是活力满满的模样,生病时会皱眉,会抱怨药苦,会掐着他的脸笑嘻嘻地让他扮鬼脸。难过时会抱着他毫无形象地嚎啕大哭,会耍小脾气使小性子。开心时便是一脸的阳光灿烂,有时候还会似模似样地来一段街舞,尽管许多动作都没有美感可言。
但是从来没有哪一刻,她会像现在这样,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只有仪器才能显示出她还活着的迹象。
他多么想看到,岁青禾可怜巴巴地皱着一张脸,软绵绵地同他抱怨,“聂鸣,我难受。”
看到b市的警情通告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昨晚七点三十六分,我市艺人岁某在前往玉美奖颁奖典礼的路上遭受绑架,团伙主谋为一霍姓男子,联合陈某、刘某等人策划了这一起犯罪行为。警方出动抓捕犯罪嫌疑人时,霍某正要搭乘一架直升飞机逃往国外。目前所有涉案嫌疑人员皆已被抓获,对绑架且涉嫌杀害岁某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受害人岁某伤势较重,目前仍在市医院接受治疗。”
吃瓜群众:???
卧槽,都9102年了,马上就要2020了,b市这种治安良好的大城市,居然悄无声息就被绑走了个大明星?
这特么也太猖狂了吧。
嫌疑人眼睛被打码的图片放上来以后,吃瓜群众皆是虎躯一震。虽然马赛克技术发达,但是只是眼睛局部被打码的照片还是很容易被认出来的。这不就是那个霍氏企业的老总霍年吗?他经常上财经周刊,关注财经新闻的人基本上都认识他,他居然去绑架个大明星?
一时间网民们议论纷纷,禾粉们也都炸了。
岁青禾唯一一次开的直播,就提到过霍年那个名字,只是那次邵梦雪一人把所有责任都担下来了,这件事也在霍家的运作下逐渐消停,没有多少影响力。只是眼下,这件事不得不被旧事重提。
烂尾楼案和偷税漏税已经说明霍氏足够黑心,没想到他们家的老板才是最黑心的。
天网恢恢,是什么勇气支使一位老总在闹市直接绑走个大明星,还直接致人于死地?电影都没敢这么拍的!还好在逃往国外前就被抓了,不然这些有钱人还真以为自己在杀掉一个人之后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出国避祸了?
置法律何在?置社会公信力何在?这种人必须严惩!
一时间群情激愤,网民们纷纷联名请愿,要求国家重重惩治这些为非作歹的歹徒。发布警情通告的b市公安局官微也异常积极,连续发了好几条案件推动的微博。
霍氏企业已被查封正在接受整改,涉案人员霍年目前已被拘留在看守所,且因为案件影响太过恶劣的缘故,可能会根据故意杀人未遂情节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霍家完了,霍年也完了。
已经退休在家的霍老爷子不得不重新出山掌管大局,他本想靠自己那张老脸去为孙子走点关系,谁知走到哪别人都是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
岁家彻底杠上了霍家,且跟闻家联合了起来,在商场上肆无忌惮地跟霍家开始作对。岁家甚至还请来了国内最好的金牌律师团队,立志要将霍年塞牢里多坐几年。
霍老爷子求助无门,一怒之下直接吐血晕倒了。霍家群龙无首,霍年那个小叔叔趁机又开始浑水摸鱼,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几方势力为了财产纷纷开始角力,压根没人管正在看守所里的霍年。
因为情节严重且社会影响恶劣的缘故,案件的审理进程很快,很快,霍年的一审判决书就被下达。
十七年有期徒刑。
只是,岁青禾依旧还没有醒。
医生甚至已经开始不抱有希望了,这么多天了还没醒,基本上可以断定以后也会是植物人状态了。
聂鸣瘦了一大圈,整个人瘦脱了形,脸上胡子拉碴,好些天都没有刮,他的眼底青黑布满了血丝,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守在病床上。累得受不了了,就临时靠在床头打个盹,饿了就喝点汤。
医生说外界的刺激可能会对她的苏醒有效果,聂鸣就拿了本书,沙哑着嗓子给她念,只是日复一日,她还没有醒。
安冉拿了一束新鲜带露的百合花进来,插在花瓶里,看着病床上岁青禾苍白的睡颜,苦笑一声,“我的婚礼已经被推迟了,我还等着你醒过来,做我的姐妹团呢。”
她强忍着眼泪,打开了盛着饭菜的饭盒,“聂鸣,快吃点东西吧,岁小禾已经这样了,你不能再出事了知道吗?”
聂鸣无动于衷,眼里淡漠又温柔,像是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般,继续坐在那温和地给她念着。
安冉大滴大滴地往外掉落着滚烫的眼泪,哽咽道:“岁小禾,你再不醒过来,你老公就要出事了。”
她伏在病床上,抖着肩膀开始抽噎,泪眼朦胧中,仿佛看到岁青禾垂落在床边的中指微微抽动了一小下。
她当即不敢再哭了,强行抹干净眼泪,死死地看着那只手。过了好一会儿,那只手才又缓缓地抽动了一小下。弧度很小很小,但是确实是动了。
安冉喜极而泣,“聂鸣,我刚刚看见她动了。”
说罢她也不管聂鸣的反应,跟阵风也似的奔出门去,尚在走廊就疾声大喊,“医生,医生,青禾要醒了。”
聂鸣手里的“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他的身躯在颤抖,死死地盯着病床上的人。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久,那双蝶翼般的长睫方才如鸿羽般轻轻嗡动起来。
她的眼睛眨呀眨,似乎在与什么作斗争,最终缓缓睁了开来。
她的声音虚弱得没有半点底气,“聂鸣,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啊。”
聂鸣死死地看着她的眼睛,如同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突然,他蓦地将头埋了下去,胡子拉碴地扎到她的脖颈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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