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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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妤俯身靠在他的胸口,闭上眼睛,听着窗外像是又下起了雨。

陆行州于是偏头亲吻她的额头,声音融化在雨里:“我在梦里也爱你。”

沈妤耳尖发烫,就只是笑。

陆行州于是手指微微收紧,又忍不住轻呵:“你不能再跑。”

说完,沉默一晌,靠在她的头顶,稍稍松一口气:“谢谢你。”

沈妤将他的手指握紧,两人十指相交,放在空中看望许久,轻声告诉他:“人生当苦无妨,良人当归即好。”

陆行州觉得胸口发热,像一团熄不灭的火,如年少时暌违已久的躁动,惹得他低声叹气,有些气性:“酒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沈妤于是重新抬起头来,看着他问:“怎么,还很难受?”

陆行州点头答是,随之转身将她压在身下,低头咬住她开合的嘴唇,手指左右揉弄,将那颜色变得艳红,无奈而真切:“如果没有喝酒,这会儿你是一定说不出话来的。”

沈妤抱着怀里滚烫的身体,一点一点细细地笑开,而后伸手搂住他的肩膀,两人交劲斯磨。

陆行州头中一片混沌,想到姚之平之前的许多话,没个头尾,身体虚浮,到最后却只能不得不承认一句:“原来我也是一个坏坯。”

、第43章

山里下了一夜的雨,万籁俱寂, 只有溪水越发长。

沈妤起来的时候, 姚之平母亲已经准备好了给老太太送去的早饭。

她是个操劳惯了的女人,一大早就烧好一家人要用的热水, 抬头看见沈妤,脸上难得显出一点妇人的羞涩, 将不锈钢的饭盒放进单车的竹篮里,旁边插了一束细长的花儿。

沈妤叫不出那名字,看着像是才开的, 姚之平母亲却告诉她, 它已经快要枯了。

花是漂亮的, 可冬日里这么一丁点阳光,终究暖不了它的整个花期。

二奶奶如今已经认不得那些她喜欢的花儿了。

她只是依然不愿意下山, 这样灰蒙蒙的日子, 她倒乐于靠在门前的老树下头, 拿个小收音机, 陪着院儿里的花花草草不说话。

沈妤与陆行州到的时候, 老太太已经被姚之平堂姐伺候着洗完了脸,手里拿个白瓷小碗,里面是只吃了一半的鸡蛋羹。

老太太看见陆行州喜上眉梢, 原本苍白的脸色也多了两分红润。

她年轻的时候就顶顶喜欢看帅气的小伙儿, 如今变得痴傻,只要眼睛还能瞧见,依然喜欢, 笑弯了眼角,连声音都显得有力气多了:“我记得你,你给我送过花。”

陆行州靠在她身边蹲下,将篮子里的花儿放在老太太手里。

回头喊来身后偷偷打看的沈黎,小声唤他:“沈黎,过来,叫奶奶。”

老太太已经忘了许多事,她觉得自己还年轻着,此时开口说话,气息不稳,声音带着些许显而易见的委屈:“我还没有结婚呢。”

沈黎耸起鼻子,整张小脸显得扭捏:“你也不是我奶奶!”

陆行州于是只能陪老太太继续说话,等老太太累了,睡过去,他才轻声折回屋里,在沈黎身边坐下,看着他道:“刘奶奶病了,生了很严重的病,她认不得人,不久之后就会离开我们,你不能和一个生命所剩无几的长辈计较。”

沈黎抱着自己弯曲起来的腿,将脸埋在膝盖中间,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问:“那你又为什么不能让她就做一个孩子?生命的长短和他是大人是孩子有什么关系?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不就好了吗?”

陆行州回答不上来。

他将身体靠进身下的木椅里,问自己,是啊,为什么呢。

父子两坐在滴雨的屋檐下,看着窗外头阴霾的天,一时竟再也无话了。

下午的雨又开始变大。

陆行州陪沈妤在堂姐的屋里打着盹。

沈黎睡不下,便趴在老太太的窗台下,看着她手里握着的白果发馋。

小声问:“这是个什么东西,好吃吗?”

而后忽的意识到她不认得自己,又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堂姐在老太太身边靠着,听见他的声音,睁开眼睛,朝他摇了摇头,低头从布包里摸出一把小刀,喊了一声“阿妈”。

老太太于是乖乖将自己手上的白果交过去。

堂姐于是将白果切了干净的一小块递给沈黎。

老太太也不闹,就这么看着沈黎馋嘴的样子嘿嘿笑,偶尔打个嗝,顺便流出些口水,沿着嘴角滑进了她尼龙衬衫的领子里。衬衫是才补了的,右边领子破了个小口子,露出两根白色的孤单的线头。

沈黎从窗台跳下去,蹲在老太太面前,拿起她胸前一小块白色的绢布,伸手抹去她嘴角的口水印子,想了想,又将早上带来的花儿插在了她的头上。

老太太的头发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洗,她着不得凉,又因为缺乏营养,结成一片一片枯燥的草丛,把那一小束花紧紧缠在头发里。

但她是真喜欢花儿,摸着头上的东西,扬起脑袋便张开嘴角,看着沈黎,咯咯地笑了出来。

堂姐被这一老一小傻笑的声音所感染,放下手里的小刀,随之也笑了出来。

只是笑着笑着,她就又哭了。

沈黎见过沈妤哭泣的模样,他不喜欢看见大人们哭泣,因为他们的眼泪总有无数理由,不是因为一个玩具,不是因为一次考试,而是一切,尚且幼小的自己无能为力的原因。

于是,他装作不在意,伸手抹去堂姐脸上的眼泪,小声问她:“阿姨,你哭了吗?”

堂姐低头笑他:“你看错啦。”

沈黎于是又问:“为什么奶奶总是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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