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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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王为她挡了一刀,若是一般的女郎早感动的要哭了,偏柏十七不会撒娇,虽然一腔关心,可是说出口的话却跟撒娇半点不沾边。

难为周王竟然会觉得无比受用,笑着安抚她:“不要紧的,我以前在战场上受过的伤可比这个重多了!”

他最怕一点点伤便引的女人泪啼涟涟失了方寸,娇滴滴只能养在深闺,经不得一点风雨。

钱赛及其一干党羽皆被当场锁拿,随行的朱瘦梅很快被请进来帮周王处理伤口。

仇英挨了周王一脚,内伤不轻,被押走的时候还极力扭头去看台上的柏十七。

柏十七正忙着照顾周王,都没多瞧他一眼,见朱瘦梅手法粗鲁,一再说:“瘦梅你轻点儿,轻点,弄疼殿下了。”

如果不是因为周王替柏十七挡刀才受了伤,他都不愿意包扎。不过就柏十七这关切的样子,也让他心中颇不是滋味,触动了他那孤拐的性子,包到一半都想罢工:“你要嫌我手重,你自己来得了。”

柏十七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包扎伤口却着实不如朱瘦梅在行,只能陪笑脸:“瘦梅你别生气啊,我这不是……怕你弄疼殿下吗?”

赵无咎唇角微弯,眼神惬意,丝毫不觉得伤口疼痛般,只盯着柏十七为他忙活。

漕帮大会开到一半,帮内事务不但没讨论出个章程,钱赛与仇英等十好几人被锁拿,其余人等交头接耳议论个不休。

被锁拿的都是钱赛的心腹嫡系,听说罪名是与水匪勾结,就更让其余人等好奇了。

“少帮主带兄弟们连着清理了几年河道,没想到帮内倒有人与水匪勾连,可怜萧石他们,当初大约也是没防备,不然怎么会着了道儿?”

“之前就有人四处放风游说,说少帮主是女子,言下之意是想要驱逐少帮主出帮,大约钱赛自己肖想帮主之位,你们说帮主之死会不会也是谣言?或者帮主之死也与他们有关系?”

柏震霆之死是高邮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宋元恺急忙派人去确认,但传话的兄弟已经不知所踪,连黄友碧都不见了踪影,其中疑惑甚多,为着稳妥起见,他也并无要重新选帮主的想法。

柏帮主性格火爆,宋副帮主温厚周全,两人多年合作完美,平顺多少年,没想到近来诸事繁多,坏事一件接着一件。

宋元恺内心深感不安,一直把人送进了柏家大宅,还是柏十七宽慰他:“宋叔,殿下不是那等迁怒的性子,您不必担心仇英带累了整个漕帮!”

宋元恺再三向赵无咎赔罪,才被柏十七送出去。

站在柏家大门口,避开了所有人,只余叔侄二人,宋元恺才忧心忡忡道:“十七,外间都风传帮主已经遇害,我派人去找,至今没有下落,想着这也不是空穴来风,此事你怎么看?”

柏十七原是在盐城养伤,多日昏睡,对外间的消息并不知情,也是漕帮内乱已生,赵无咎才迫不得已告诉她。

按赵无咎的想法,以柏十七之伤势,最好留在盐城慢慢养伤,无论是柏帮主的下落还是漕帮内乱,都由他派人查探处理,但拗不过柏十七,非要一意孤行,这才劳动他亲自陪同。

周王殿下的原话是:“反正也是时候清查苏州府的这帮官员了,我顺道把你带回去吧。”

他这“顺道”还顺的比较偏,踏进苏州府的地界,一没派兵前往府衙,二没带人去盐道衙门,而是直接陪着柏十七来到了漕帮大会,闯进了百花楼,全程不错眼珠盯着柏十七,没想到自己却挂了彩。

柏十七心中百感交集,面上却依旧镇定如常,还要宽慰宋元恺:“这件事情我已经知晓了,可能……大约还是要着落在仇英身上。”

柏震霆跟黄友碧是她招到高邮去给仇英治病的,现在外间风传柏震霆已死,黄友碧不知所踪,仇英却完好无损出现在漕帮大会上,说此事与仇英无关,打死她都不相信。

她内心自责不已,送走了宋元恺,只有在无人的地方,才垮下了肩膀。

苏氏见到柏十七回来,犹如找到了主心骨,紧抓着她的手不放,泪眼婆娑:“十七,外间都在传你爹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

柏十七回握住母亲冰凉的手安慰:“父亲只是一时失去联系,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只要您好好的,我现在就去找他。”

苏氏强撑着坐了起来,催她:“快去找!我好好的你别管我,快去找你爹!”

柏震霆那一群哭天抢地的小妾们都被从天而降的柏十七给震住了,擦着眼泪送她出了苏氏的主屋。

宋四娘子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柏十七已经走了。

珍儿悄声道:“姑娘别急,我回头去找丘先生打听。”

宋四娘子:“不必了,既然少帮主回来了,我等他。”

周王赵无咎座下能人辈出,他撒在两淮各地的探子功不可没,揪出盐帮与漕帮内勾结水匪者,投入大牢重刑侍候,彻查幕后主使。

与此同时,俞昂与另外一位钦差、连同户部所派官员还在盐城忙碌,清查盐道官员的帐务,至于其余锁拿刑问的事情,皆由周王全权负责。

苏州大牢里,仇英盘膝坐在稻草堆上,等到了柏十七。

“为什么?”

柏十七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我父亲待你不薄,从小视你若子侄辈,尽心尽力的培养,你为何要背叛漕帮,杀了萧石大哥几个?是不是就连我父亲也着了你的道?”

时至今日,她再不能自欺欺人的说,仇英是无辜者。

周王派出去的人把仇英的小院查了一遍,在里面发现了大量血迹,但很奇怪的是没有追查到柏震霆的下落,只是在高邮找到了当日事发的目击者,看到一名老者被人追着从巷子里冲了出来,被路过巡街的衙差带走了,然而派人去县衙问,高邮县令巴宏儒却回话说不曾有此事,也没有什么报案的老者。

整件事情透着一种奇诡。

要么高邮县令有问题,要么底下的衙差有问题,所以黄友碧才失去了消息。

仇英盘膝坐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伤到了周王,才半天功夫就被打的皮开肉绽,身上没一块儿好肉。

幽暗的牢房之内,他一双眼睛好像夜行的兽,泛着一种不正常的灼灼亮光,隔着牢房的门与柏十七对视,语声轻昵,犹如旧时:“我小时候总是被人骂野种,因为我娘做过皮肉生意,哪怕后来她从了良,也从来没有获得过别人的谅解,走到哪儿都有人嘲笑我的出身,连死去的爹也被人当作笑料。”

柏十七静静站着,不明白他为何忽然之间讲起旧事。

“后来有一天,钱副帮主出现了,他说他跟我爹亲如手足,带了很多吃的穿的用的,对我还特别亲切,像父亲一样。不不,比我记忆里的父亲更亲切。我爹生前还时常打我。”

“再后来,有一天他告诉我一件事情,我叫爹的人并不是我的亲爹,我爹是前漕帮前任莫帮主,我不应该姓仇,应该姓莫。我去问我娘,我娘只顾着欣赏钱副帮主送来的绫罗绸缎,每日沉醉酒乡,没两年就醉死了。”

“见到你的第一眼,钱副帮主就说,那是仇人的女儿,让我一定要想办法为亲生父亲报仇……可是……”

柏十七替他说了下去:“可是人都是有感情的,我跟你一起长大,待你不差,你就开始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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