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巩氏按着他,“老爷,三娘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她脾气倔,认死理。你就轻饶她吧,沈家和书院那边妾身去赔罪…”
“都是你们护着她,才养成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今天这顿罚,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你们谁也别想帮她求情。来人哪,还不快带三姑娘下去!”
“父亲,不用别人,女儿自己过去。”
李锦素在起来,冷冷地看着所谓的亲生父亲。虚伪又薄情,视名声比骨肉重要。这样的男人,怎么配得上刚柔并济的侯府嫡女?
原主的亲娘,真真是看走了眼。
“父亲,今日之事确实是我鲁莽。然而错确实不在女儿一人,女儿愿意受罚。我母亲原是侯府嫡女,我身为昌元公的后人,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给他们抹黑。”
佟氏的先祖,是清府学派的祖师,昌元公。
便是几百年之后,昌元公在读书人的心中,都是学家泰斗,文坛宗师级的人物。诸国学子提起,亦是一脸尊崇。
李复儒瞳孔一缩。
太像了!
这个女儿太像佟氏了。
第3章 锦瑟
李家的祠堂就建在府中的西南角,前头一面石鼓,后头种着松柏。春寒料峭,祠堂为保干燥建得四面通风。
堂内无地龙,无炭盆,唯有牌位前的烛火长年不灭。
最正中摆放的是李氏先祖的牌位,李家往上数几代,最出色的不过是个举人。若不是出了李复儒这位探花郎,怎么能享受这样的香火供奉。
一排排的牌位,冰冷森森。视线下移,右下角是佟氏的牌位。上写着佟氏贞娘生卒年,终年只得二十七岁。
黑漆底的牌位,描金严穆的刻字。
简单的两竖字,刻画的是一个女人的全部。
佟氏的一生,李锦素仅记得寥寥几句。便是原主,亦不过是书中不起眼的一个小配角。空有美貌,刁钻无礼,全无佟氏一脉的风骨,是世人对她的评价。
她不知道原主对沈大公子情根深种到何种地步,也不知道大闹崇文书院时是何等的心死如灰,只知原主气极晕厥,醒来的便是自己这个来自异世的孤魂。
祠堂外,守着两位粗使婆子。
段雯秀的声音细柔柔地飘进来,低声地替她求着情。
“两位妈妈,三妹妹身子弱,麻烦你们夜里给她添条被褥。”
“二姑娘,奴婢们万万不敢当您这声麻烦。您心善,奴婢们知道。实在是老爷亲自吩咐过,任何人不得进去。”
“父亲只说不让送吃食,不让送茶水,可没说不让送衣物。这天寒地冻的,万一三妹妹冻坏了身子,那可如何是好?若不是父亲不许,我真想替三妹妹受罚…”
婆子们又是迭声的夸赞。
段雯秀求了好半天的情,始终不得通融。无奈擦了眼泪,“三妹妹,你受苦了。父亲正在气头上,母亲刚才执意相劝,反被训斥。你好生认错,等父亲消了气,我再去求他。”
紧接着,她又叮嘱婆子和下人们,“你们好生照顾三妹妹,若是有什么事,记得立马来禀。再有,三妹妹的事情,府中下人不许乱传,若是让我听到有人乱嚼舌根,定不轻饶。”
“谨记二姑娘的吩咐。”
过了一会儿,外面恢复清静,想是段雯秀已经离开了。
李锦素跪得笔直,好在今日外罩着斗篷,眼下不至于挨冻。思及李家众人,她微微蹙着眉头,低头凝思。
府中四女,皆是美人儿。李锦笙和李锦瑟因是庶出,暂时名声不显。她与段雯秀,都是嫡女,外人知道的多些。
然而段雯秀的名声极好,封都官眷们提起无不赞赏其温柔大方,贤淑知礼。反之,李锦娘则以其过于不端的行为名贯全城。
府中看似当家作主的是巩氏,实在李老夫人才是李家真正的主母。
李老夫人偏宠贵妾安氏,连带着安氏所出的一儿一女都是她的心头宝。而段雯秀与胞弟有亲娘护佑,下人们不敢看轻。
唯有原身,以及四姑娘,一嫡一庶,皆无生母,都是府中飘萍。
乌金西沉之时,祠堂渐渐寒气四起。
李锦素试着活动了一下肢体,揉着双腿试图活血取暖。外面的两个婆子盯得紧,但凡是她动作幅度大一些,都会传来她们的规劝声。
李家的这些下人,都惯会看菜下饭。原身虽是嫡女,却没有生母。如今府上明面上的掌权人是巩氏,巩氏之上,还有李老夫人。无论是巩氏还是李老夫人,都不会真正替她出头。
下人们都是墙头草,风吹两边倒,深谙后宅之道。对待段雯秀那个继女的态度都比她这个嫡女要殷切数倍。
也是原身没看明白,认巩氏为母,受那口蜜腹剑所骗,对继母一片拳拳之心。又替继母抱不平,与祖母的关系十分的疏离,并不亲近。
李家老夫人常氏,原是五品小官家的庶女。
现在的巩氏,是常氏嫡姐的女儿。
自古嫡庶水火不容,常氏在娘家时,没少受嫡母嫡姐的磋磨,心中有恨。当初巩氏寡妇之身,能进李家续弦,皆是常氏的嫡母施压。
那时常氏的生母还在嫡母手中讨生活,常氏敢怒不敢言。压着李复儒于热孝期迎了巩氏过门。对于巩氏,常氏自然感情淡淡。
倒是李锦笙的生母安姨娘,最得常氏的宠爱。
安姨娘是常氏亲姐的女儿,当年佟氏嫁入李府三年未开怀。常氏便做主将自己的外甥女抬进作了贵妾,是以李锦笙为庶长女。
佟氏虽是嫡妻,要不是娘家那时候还是侯府,定会被安氏压得抬不起头。
嫡庶不分,是乱家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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