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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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家里一切有他,桓师兄在外头不必惦念私事,只以军务为重,辅佐周王为重。

再顺便告诉他一个好消息,他今年在实验田里施的磷肥果然有效,水稻分蘖比往年他在福建、广西梯田那样的好地方还多。如今到了抽穗期,已看得出哪些是能抽穗结籽的有效分蘖,他下田抽查了几回,最高的竟可达十三枝之多。

秋收时就是十三穗饱满的稻穗!

当初还说若能分出六穗、九穗的祥瑞稻穗来就以周王名义呈到御前,如今看来,九穗佳禾难寻,只生着六穗的怕是在他的田里难觅踪迹了。

他也感到非常遗憾,但既然种不出瑞禾,他也就只好挑出试验田里产出穗最多、结实最多、最饱满的普通佳禾呈递御前了。

希望周王九、十月间还能派人回来一趟,那时间试验稻也该丰收了。他会叫人留下最高产的几株,整株晒干后派人递往车队,周王便可亲自派人献至京里。

反正他在汉中做得好好的知府,又不图升迁,没什么必要抢着献嘉禾。

宋时自然知道献嘉禾该等到圣寿或是年底更好,不过万一周王就派人回来,他不就能多收着一份桓凌的书信么?

人见不着,见见信也是好的。他在汉中府都不知道周王他们走的哪条路线,也没法派人捎信,只能等着他们捎来了。

宋时长叹一声,起身剪掉太长的烛花,烛火猛的朝上撩了一把,光芒照亮了他布满细碎伤痕的手。

是他下田观察分蘖高度、稻叶营养状况时割伤的。虽然他下田时都会带线织手套,但稻叶边缘锋利,偶尔伤手也在所难免。不过这种小伤也不必理会,他还年轻,皮肤恢复力正强,过些日子自然好得利利索索,等桓凌回来的时候,连疤印也不会留。

这点小事当然就不要写进家书里了。

他仔细就着灯火看了看手,见手指、掌缘只有些割伤和少许擦伤,并没有因为近日制备硫酸,溅上酸液形成的灼伤痕迹,于是安心地收回手,接着写信。

这硫酸并不是实验室中用硫黄制造的,而是直接从汉水对岸的西乡县运了黄铁矿来。这黄铁矿就是琉铁合金,不能直接炼铁,故而也没什么利用价值,多半只是骗子拿来装作真金骗钱,买一船也值不了几两银子。

虽然炼不成铁,但在炉中加热锻烧能烧出二氧化硫,通入水里就是硫酸。制备硫酸后的矿渣是含铁的,可以粉碎了掺进水泥配料里,做出比普通粘土水泥高档的矿渣水泥,也不算浪费。

如今他从四川请来的天然气井专家已经到了经济园,跟厂里炼焦匠人一道研究出了先以水泥管输气,输运过程中淋水降温,再用浸沥青的麻片包裹竹管的传统工艺将冷却焦炉气引至硫酸室制取硫酸铵的流程。

这种制备法其实投入大、产出率低,还不如直接引焦炉气和高炉煤气作混合燃料的经济效益高。可在没有电解条件的如今,这是他唯一能制出的氮肥,还能顺便净化一下排污尾气,十分合算了。

有了硫酸铵,以后再试制氨气、氨水,有了氨气又能制硝酸……

硝酸甘油可能还远点,这个制备法应该不好找资料。

不过人生还长着,慢慢琢磨,看名字也知道大概要用什么原料,或许几十年后他也能成化学大家……的老公或者老师,赶上晚年用药保心血管健康呢。

他展望了一下晚年生活,觉得比起硝酸甘油来,还是带着桓凌没事爬爬山、打打拳、练练剑更天然健康。虽然他还年轻,也该趁着年轻保养,不然等到退休时什么都干不动玩不动了,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宋时颇有点顿悟的心态,闭上眼睛歇了歇神,转头看向窗外。

天色可能不早了,他也该早些睡……

睡什么呢,天都快亮了!

那名传信的侍卫也不知在家待几天,赶紧叫厨子起来做月饼,多放油多放糖,做能存得住的月饼;再蒸些染红色的重阳糕,要那种干硬的能放很久的年糕,送到那里蒸蒸烤烤地弄软了吃;还有菊花酒,立刻得去叫人买酒,编个软藤篓子酒坛套带过去,外头再套个藤筒,中间多垫棉花,到周王车队里保证洒不了……

虽然这些节礼赶不上过节当天送到,但也得给桓小师兄补过两个有家的感觉的节日。

至于将来是要吃道家流行的黄精、黄芪,还是喝风靡未来的枸杞、菊花、决明子,都等他忙完家事再说吧。

第179章

宋知府一大清早便把家人都折腾起来,做月饼、蒸糕点, 满城地买菊花酒、桂花蜜、干咸桂花等应节之物和养生药材。除了吃食, 又叫人多包了几套暖和的棉布内衣、羊毛袜子、护膝、护腰、衬毛的鞋垫, 颈椎枕,几包兑好的碎银和铜钱。

一群人人吃马嚼的, 赶上有遇不着驿馆的地方,还不得用些碎银铜钱买东西?外头银柜又不像他们治下的这般老实,不敢哄官老爷, 有的就借着换银子、铰银子时多扣他们的钱。如今又没有支付宝、信用卡可刷, 还是多备些零钱省事。

他这东西不知不觉越收拾越多, 慢慢地小箧改成柳条箱,还有向大筐发展的趋势。幸得府衙里几位佐贰官懂事, 连连劝他捎的东西不能超过周王那位侧室夫人, 才拦住了大人给信使换马车的打算。

即便如此, 信差在居庸关外, 约定好的驿馆追上周王一行的时候,也从单骑轻纵换成了一人三骑——不过跟别人为了行路多带几匹马备着轮换的不一样, 他多带的那两匹都是驮马, 身上各压着满满的筐箱箧囊。

捎信回来的亲卫正指挥驿卒搬东西, 闻讯出来迎接的亲随侍卫对着这些筐箧, 不禁悄声感叹:“王氏夫人何其周全, 咱们出来才两个月,竟又收拾了这么些东西,不愧是圣上赐下的人。”

这些东西也很该拿上去给殿下看看。

领队的典仪便叫他赶紧进去, 呈上家书、礼单,向周王报平安。至于外头这些东西,且先交别人接手,安排到存行李的空屋,若殿下要看再唤人搬取。

那亲兵正急着交待差使,道了声“是”,便揣着两封书信和礼单,跟着典仪上楼。到得驿馆楼上头一间客房,便见着周王、桓大人与褚、马两位长史坐在厅中说话。他利落地上前叩头问安,从怀中取出两封书信和两张大红礼单。

看着信和单子的厚度,两位长史心中也不禁默默赞了一声:王夫人实在贤惠。他们王爷捎信回京城,贤妃娘娘宫里送出来的书信差不多也就这么厚了,他们王府送的都没这么厚。

周王也有些感动,吩咐一旁侍候的内侍去取上来。

内侍过去取信时,却见那捎信的侍卫将手中信函一分,薄的那沓举过头顶,厚的那沓搁在身前,说了句:“这是王夫人命属下送来的,底下这些宋知府捎给桓佥宪的。”

啊……

宋大人真是贤……贤德清官啊。

两位长史默默地把心中赞语抹去,接信的内侍怔了怔,先把夫人给周王的信呈给师父徐公公,又要去拿宋时那封。他的速度却不及桓凌快。桓佥宪长腿一迈能顶内侍两步,三两下便走到信使身边,拿过那封厚厚的家书和底下的礼单,默默收进袖子里,重新坐回位子上。

那名小内侍也缩了手,代周王令传人的亲兵下去歇息,默默走回周王身后。管事太监徐公公凑到周王身边,捧着单子低头问道:“殿下这会儿可要看看夫人送来的单子?若不看,奴婢便叫人下去收拾了。”

看看吧。便是他不急着看汉中府捎来什么,瞧着舅兄的神情,只怕也议不下事了。

周王看了看他叫信封坠得发直的袖口,再细辨他看似淡然,却不时往下扫的眼神,了然一笑,摆了摆手:“咱们既已派人递了请安折子入京,如今便等着朝中的消息即可,也不必过多猜测。桓大人且先回去歇息吧,有事晚上再说。”

他自己也正等着京中回信,等得甚至想直接闯入京师,亲眼看看父皇母妃与他的王妃、幼子。桓舅兄得了汉中寄来的书信,却不能看,只怕心里比他还煎熬,还留着人在这里做什么?

周王如此体贴,桓凌也顾不得客气,起身告罪,退出了那间客房。刚一出门,便急忙把书信摸出来,就着走廊中有些昏暗的光芒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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