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1 / 2)
他摸着腰上有个突起的地方,用力按了两下,也不见亮,便皱眉问道:“这电棒如何能亮?是否要装上那边的‘电池’?还请余指挥为殿下与我等演试一回。”
余指挥使应了声“诺”,上前拿起另一个电筒,又从最底下那抽屉里取了两个灰朴朴的圆筒塞进去,再按住电筒腰上突起的铁块,往下抹了一下。
一道炫目的黄光瞬间亮起,正对着电珠看的人眼前瞬间烙下一丝暗线。
他们的帐子里虽然透进天光,这电筒里照出的光却还是清晰可辩,是一道光柱映照着飞舞的灰尘,在帐壁上打出一个圆形光斑。
齐王难以自抑地向前走了一步,成国公动作则更快一步,几乎是抢过手电筒,也不怕晃眼,对着电珠细看。
他也试着开关,摆弄了几下,才想起将这东西献给齐王,激动难抑地说:“殿下请看,这电筒不须火便可照明,咱们行军渡水时用它可方便极了!”
余指挥正自装着别的电筒,好拿给这几位装军看,听他说这话,连忙解释了一句:“国公,这电是不能遇水的,它遇水就坏了!”
怎么,这么粗个铁棒子,沾沾水还能坏了?
余指挥说不出什么,杨侍郎倒还记着宋时教过学生用盛水的玻璃瓶装过静电,便替他解释了一句:“辅国公不见下雨天电随雨落到人间?这电沾了水就化到水里了,故不可碰水。”
虽不能沾水,但雨天用油布裹好了,只教玻璃那面前头不用东西挡着,便不碍着光透出来,比什么火把、气死风灯、煤油灯都方便。
辅国公、成国公等惯熟战事的老将眨眼便想到这电筒的好处,抓着余指挥絮絮问了用法、又问电池能供得多久的电。余指挥一一答了,并叫带来的两个会装电筒的王府亲卫教齐王诸位公侯身边的谋士换电池、电珠,修缮些接触不良的小毛病。
他将自己记住的都讲了,又对齐王拱手行礼:“我家殿下来时曾告诫下官,此电筒虽珍贵,却也比不过我大郑北伐千秋之功。望殿下与诸位大人于战事善用此物,不必将其当作珍玩异物,将来桓、宋两位大人还会再多制这等良器,为我大郑王师添助力。”
周王不只与侍卫指挥这么说,在给齐王的书信中也一样大方承诺:他们只管在外扫荡虏寇,军中用什么,只消递一封信来,兄长自会尽力筹措,不使他们有缺少的。
齐王看得心中酸溜溜的,酸中还带几分涩。一时嫉妒皇兄命好,天生就是长子;一时又幽怨宋时负他深情,眼里只看见皇兄;一时又觉得皇兄就是沾了宋桓二人的光,这东西都是人家做的,他只是给送过来……
但也不能不承认,他也就找这位皇兄讨东西,才能要一得三,不怕他在暗地拖后腿了。
若换了出京时跑来跟他贬损周王的三皇弟,如今只怕军粮未到,告他贪图享乐,索要精粮美食的折子就先到了御前。
他心底暗暗纠结,几位将军还在旁没口子地夸周王友爱兄弟,忠军爱国,为着北伐尽心操持。说到后头,齐王尽听着在他耳边嘟囔:“周王殿下对殿下这般棠棣情深,真教人羡慕。也亏得宋大人得上天所启,引下雷电来用,这是天佑大郑,必得成功!”
齐王竟无一句话可反驳,但就这么承认兄长行事做人都好,连他心里都其实也有些信任,也无怪宋时选了被流放出京的兄长也不选他……
他也还是意难平,暗暗酸了一句:皇兄这时还说桓宋,明明世人都说是宋桓!他就是偏心自家妻舅,不知道以人材为重!
然而齐王这偏心论根本没人听到,便是听到了也不会有谁跟着议论。
周王派来的人下去休息,几位将军便与杨监军研究起了这电筒的用法:
白天天亮,看不出它的光有多亮,能打多远。到晚上试用之后才知,这光真能在空中照出一束光柱,打到树上、草上而止。无论打在何处,也是照出一团圆的光班,光照得越远,打出来的光斑便越大。
更妙的是这光看着像是束成一柱的,照只照眼前一线,而不像火把冲天而烧,在夜色中极易叫人认出来。行路时将这光压得低低的,只照脚前几步,左右前后再稍加遮护,便是有虏寇哨探隔着数十步外,恐怕也看不见他们行军。
但若往天上打去,那光照不到东西,只能从侧面看见一道上大下小的光柱,在半天中模糊散去。
这光柱可当烽火狼烟之用!
可又比烽火方便得多。
众将官当即想到,若夜间哨探发现有虏寇在,只消将灯头向上,打出一束冲天黄光,大军岂不就能循光而进,将正在歇息的虏寇一网打尽?
哪怕虏寇发现光柱,这光也照不出人身影,也不留烟气焦痕。探子只消关上电筒,在他们寻来前另觅一处藏身,定不会被发现。且这电筒是世间未有之物,他们于今日见着之前都没想过能用灯照出这样一束光柱,虏寇自更不能,定会为此生出猜疑——
或许以为神鬼之迹,聚众于彼处拜祈;或许惊得夜逃;也或许视作自然,不加处置……
但无论他们如何动作,都只更利于王师掩杀!
诸将官与杨监军议得心潮澎湃,立刻调派精锐哨探,教他们熟习这电筒的用法,并教人设计挥动电筒传达的暗语,将这些探子放入草原深处。
汉中府这一年新雪落下的时候,关外草原上便传来了第一场大胜的捷报。
第249章
捷报传到京时,尚未过新年。
五年了……
自二十二年虏寇南侵, 进犯雁门、偏头, 破宁武、窥忻州……
彼时达虏临边驻牧, 更常往关内纵横掳掠,视边墙镇堡如无物, 杀害军民无算,逼得忻州指挥自尽殉国,满朝文武为之失色。
而今边关严整, 虏寇不敢多留。大军出关不几个月, 竟已深入草原, 直穿至河套深处,反将虏寇某部围于套内, 生擒一名虏王亲族, 另有一族虏酋率族请求归附。
如今还不曾过年, 这竟只是五年间, 边关情势便有天翻地覆之变了!
新泰帝将军报重重拍在桌上,喝道:“赏!重重地赏!齐王与诸将劳苦功高, 叫他们先歇下来安生过个年, 年后再战。令监军杨荣选人押俘虏上京, 将那名欲内附的虏酋与亲人也送上京来受封!”
杨侍郎与辅国公、成国公等人寄回京的奏报中竟多有夸赞齐王勇武敢战, 身先士卒的, 又夸他平日不贪好享乐,与军士同饮食。
此番哨探能深入敌后,探查出虏寇部所所驻, 也有齐王殿下肯将原供亲王将士所用的军粮分与哨探之故。
他能为军务节省自己的饮食,还亲笔致书周王,请周王多筹饼干、罐头等轻便易携之物;而周王亦在接到齐王书信后便尽力筹措,送上比他所请更多的军粮,更送上了哨探、潜行的神器——
正是佥都御史桓凌与汉中宋知府宋时所制的“电筒”。探子凭此确定虏酋所在,大军趁夜奔袭,将其部王公一举成擒。
两位亲王一个爱兵如子,一个顾全大局,这一场胜仗甚亏了二人之力。
天子叹道:“恕儿如今也长大了。朕原以为他只是心浮,交代他的事总不用心,其实倒是朕看错他了。这孩子只是不好文而好武,待在边关正遂他的志了。”
这些年齐王在京郁郁不得志,放到关外,或许对他、对朝廷都是件好事。
他指尖在军报上“齐王”二字旁划了几圈,重重一敲桌面:“便依太祖少年时所作的《九龙夺嫡》故事,封他一个‘大将军王’,给他出战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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