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2 / 2)
桓凌眼中不禁绽出几分喜色,主动提议:“正是双喜临门。我这就去叫他过来,也不必烦知府衙门另备香案,就在我这御史衙门接旨吧。”
接完旨正好蹭周王府一顿宴席,省得大伙儿从街这头挪到那头,颁完旨再挪回来了。
他亲自过府去叫了宋时,马同知、苑通判等人过来蹭了一趟圣旨,待他接旨后起了身,便都恭喜他升迁。宋时这一升可是连升两级,职权也比别的守道参议高,可谓圣宠非常,值得他们汉中府夸耀一阵子了。
只不知道新任的知府是哪位,可也跟着使团过来了,还是别从任上过来?
不光宋大人迫不及待要跟着新任招抚使桓大人去陕北巡视一番,底下的佐贰官、首领官也想预知一下下任府尊的身份、家乡,好安排迎奉新上官哪。
孙员外抚着香案,避着宋大人的眼神道:“两位大人需知,这汉中是周王殿下所在,又是钱粮军械交通的冲要,还建着工业园、经济学院,不是深通理学、实务、忠勤慎惕的人才,不敢轻易调来接替宋大人。”
如今吏部还在各地实务官里精挑细选,什么时候选出合适的人才一定会尽快送来,所以……来新人之前,宋大人这知府的差使也交不得,还得先兼任一阵子。
宋大人明白了。
宋大人心态良好地接受了。
宋大人自己做领导时,给员工加工作顶多就给涨涨薪水,加加提成,升职都是很少升职的。如今朝廷给他一升升了两级,俸禄也加了两级,那职务范围再扩大一点又有什么问题呢?
没问题。不就是加班吗,这个他熟啊!
再者,之前桓小师兄帮着周王操持的东西,他也是看过的,无非是军械质量检验,各地钱粮的会计、审计一套活。他之前只是懒得动这脑子,有什么事爱推给小师兄,非要自己做也没什么不能做的。
实在不行还可以从学校里招两个数学好的学生做师爷。这些年不用师爷,是因为充分榨出了下属的主观能动性,如今下属分担不了的,就寻个钱粮师爷来帮他精算,顺便又能给学校解决一个两个就业岗位了。
他只有一个问题——兼任知府这段日子可以暂离任上,到别处巡查么?
这个暂离任上是为什么要暂离,到别处巡查是到哪处巡查,自是不问可知。孙员外忍不住袖掩轻咳两声,应道:“大人既是从四品参议,自当以督察各府钱粮军务为先。”
不过他这只是个建议,还得听周王殿下与桓大人安排,毕竟:“下官只是个从五品礼部员外郎,如何知晓地方政事?”
他理直气壮地将这问题扔了回去,与使团中几位通译、指挥使安安生生地吃着王府的佳肴,静等上官们收拾出出使该用的东西。
礼部、户部列了清单,库里已有的他们都放在车里带来了,粮谷、军械之类得向周王现在要。桓凌这个做使节的已经主动去库里挑东西,宋时将府里诸官和南郑县令叫来开了工作安排会议,自己抽出身来,也跟着他一起收拾。
周王看他们别离在即,却都顶着一身公务,连点说私房话的时间都没有,心疼二人,把自己府里两位长史派来帮忙。
有两位长史带着典簿帮他们干活,两位新升职的大人终于得了空闲,回到桓佥宪的衙门,一面收拾行装一面说话。
去招抚诸部其实也存着极大的危险,宋时心里担忧,又怕立flag,不敢说出来,只在自己胸中纠结,开玩笑地说:“幸亏咱们俩没孩子,不然两人都要出差,孩子天天看不见爹,肯定成长不好。”
咳,他们俩都是男子,哪儿来的孩子……
桓凌下意识往宋时肚子上瞟了一眼,却不敢多看,怕他看出来要生气。他连忙收了眼神,却还忍不住调笑子一句:“你我若有一个是女子,此番上任也该是夫唱妇随,还怕孩子见不着爹?”
说着又想起他们俩确实是有孩子的,只是还都在亲生父母膝下养着,没正式过继到他们膝下。他自以为猜到了宋时的意思,又道:“孩子还是跟着亲爹娘好。不提咱们俩都是男子,无暇照管他们的事,就是没这么多差使,我也不愿添个小人儿在你我之间。”
有工夫还是两人游山玩水,研究理学,甚或只是静静对坐,读书喝茶也是好的。他连出入伺候的小厮都嫌碍眼,更不愿多个要人照顾的孩子来占二人的时间。
嗯。宋时点点头。他也不愿意。
他有时候都觉得工作太忙,两人连个出门吃饭、旅游的工夫都没有,实在不像过日子的人家。
不过眼下军政大事是推托不得的,等哪天这场仗打赢了,他就撺掇桓凌跟他辞官归隐。往后没钱了就写写书、开开各种培训班赚钱;有钱就躺着吃存款,到处旅游,找各地诗人唱和合影,潇潇洒洒地过日子。
等老了再把侄儿侄女过继过来,他们俩人各写几本回忆录,让孩子们以后慢慢卖书,靠版权过日子。
他想得有些高兴,不过不愿说出来,只将桓凌的衣裳放在膝上,随手折叠,和着笑意应了一声:“幸亏有哥嫂帮咱们养孩子,咱们还不必烦恼这些。咱们俩先拼事业。等他们长大了,给他们搏个荫封,配个高屋广厦、电灯电话的日子,也算对的起两家祖宗了。”
第260章
桓凌这一出关,不招抚到一个部族肯定是回不来的。宋时查了查内蒙的面积, 纵横118万平方公里, 近乎他熟悉的那个全国面积的九分之一。
九分之一的概念是什么?
他从北京到汉中两千余里, 赴任时间都许磨蹭三个月,从大边到内蒙北边还得再远几百里, 打个来回半年没了!
万一他们还往外蒙呢?
万一还有俄罗斯呢?
万一一不小心跑到欧洲呢?
说不定还能再带几个艺术家来,起码改良一下现在只重神不重形的画法,让各府州通缉令上画的人都能认出本人, 方便抓贼。万一如今已经出了什么有名的科学家, 多带回来几位就更好了, 他们学旅游的什么外语都能来两句,现学现交流都行。
只要别说拉丁语——哪怕说现代意大利语, 他都能说个“大郑朝欢迎你”。
咳, 扯远了。总之这趟一去千里, 只怕今天冬天都得交待在草原上, 衣食都得自己备足了。连他自己也要去陕北一趟,看看油田建设, 石油化工工业进程, 那里还有黄土高原, 只怕比草原上也暖和不了哪儿去, 他自己也得备上寒衣。
宋时先从桓凌院里收拾了全套的纯羊毛毛衣、皮毛打底军大衣、真鸭鹅绒的羽绒服之类防寒保暖的衣裳和靴帽配饰。回到知府院子里翻了翻, 竟还有几套做好了就留在那里没穿用过的,索性也带了过来。
桓凌看那衣裳已经装了两个藤箱的,便劝他:“也不用带那么多, 虽然是去草原,可是有顺世侯诸子引路,很快就到各部驻地,有水草的地方。若是路上衣裳脏了,带些肥皂洗干净就是了。”
宋时脑海中霎时浮出他蹲在冰冷的海子边,迎着旷野寒风瑟瑟地洗衣裳的模样。
虽然理智上知道佥都御史不会自己洗衣裳,可一想到草原上结着冰茬的湖水,他身上便有些发冷。他不禁拉过桓凌修长而温暖的手摸了摸,拢着他的手指叮嘱道:“草原水冷,早晚你们洗漱时得烧热水。烧好的水灌进保温瓶里,平常喝水、洗手也用热水。”
他们用的暖瓶是用锡汞齐镀的,又贵又难做,平常自己用着也挺珍惜,但比起双手来就不值什么了。
多带几个暖瓶胆备用,摔坏了就换新的。平常骑马也别嫌麻烦,带着手套,免叫寒风吹进骨头里。车队里多带上几个煤球炉子,到大同时弄些好煤来打煤球,烧热水、做饭时用煤炉也看不见什么火光,不显山露水的。
“别仗着自己年轻就总用冷水,当心老来得关节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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