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2)
被阮氏牵着手回到了正屋,在唐松年夫妇与周遭下人的盯视下,她磨磨蹭蹭地走到廊下,背着手仰着脑袋,假装认真欣赏着天空。
唐松年望望已经变得阴阴沉沉的天色,再看看小丫头那装模作样的模样,有点儿想笑,忙忍住了,背着手踱步进屋。
阮氏跟在他的身后,行至女儿身旁,没好气地往她的小屁股拍了两巴掌。
“哎呦,做什么!”许筠瑶敏感地捂着屁股蹦了起来,气鼓鼓地瞪向那不知死活胆大包天之徒,只一认出是包子夫人,气焰便灭了,不甘不愿地嘟囔几句,在阮氏责怪的眼神下老老实实站好。
周哥儿从学堂里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妹妹站在廊下仰着脑袋,一副专注地看着什么的模样,遂上前奇怪地问:“宝丫你在看什么呢?”
“看天啊!你瞧,刚刚还是灰灰的,这会儿便变得黑黑的了,说不定再等一会儿就会变得紫紫的呢!”许筠瑶正觉无聊,见终于有人主动和自己说话,随口便是一顿胡诌。
“真是笨蛋,天都黑了,又怎么会变得紫紫的呢!”周哥儿鄙视妹妹。
“怎么不会?不是有句话叫‘黑得发紫’么?可见黑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紫的了。你没瞧见紫紫的天,说明它还没有黑够程度。”许筠瑶摇头晃脑地又道。
周哥儿虽然知道妹妹是在胡说八道,可一时竟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反驳。
捧着盆子从屋里出来的碧纹听到小丫头的话,没忍住笑出声来。
瞧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小模样……
许筠瑶还在和周哥儿东拉西扯,歪理一套套的,把周哥儿说得晕头转向,听得久了,甚至有时候会生出一种‘她说的好像也有道理’的念头,只是很快便又清醒过来,轻哼一声:“我信你个鬼,你个小丫头坏得很!”
屋里的唐松年与阮氏也听到了小丫头的话,彼此对望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的笑意。
“宝丫进来吧!”他清清嗓子,扬声道。
许筠瑶笑眯眯的,正想要再逗一逗一本正经的小唐大人,便听到唐松年从屋里传出的话。
周哥儿自然也听到了,恍然大悟:“噢,我说你怎么这般乖乖地站在这里看天呢!原来是被爹爹罚站。”
许筠瑶不理他,正想要抬腿进屋,却发现双腿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站久了腿软了吧?叫你满口胡言!”周哥儿幸灾乐祸,下一刻,却背对着她半蹲下来,“上来吧,我背你进屋去。”
本想要过来把小丫头抱进去的碧纹见状,掩嘴轻轻地退了另一边。
许筠瑶也不与他客气,伏倒在小唐大人那还显瘦弱的背上,笑盈盈地任由小家伙吃力地把她背进了屋。
“重死了,笨蛋宝丫你该减减身上的肉了。”把妹妹放在榻上坐好,周哥儿揉揉肩膀,一脸嫌弃地道。
许筠瑶捏捏脸蛋,又捏捏小肚子,顿时一脸郁闷。
待周哥儿听闻了妹妹被罚站一事经过,得知兴哥儿把廷哥儿送给自己的礼物弄脏了,哇哇叫着要去找兴哥儿算账,被唐松年一顿喝斥便老实了下来,只还是脸蛋还是气鼓鼓的。
许筠瑶望着修补无望的那个福娃娃,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打那混账一顿真的太轻了,果然还是应该弄死他的!
“爹爹给你买一个一模一样的如何?”唐松年见小丫头满脸沮丧,揉揉她的脑袋瓜子道。
“又不是廷哥儿送的,我才不要!”许筠瑶想也不想地拒绝。
唐松年顿生几分酸溜溜的感觉:“爹爹送的还比不上廷哥儿送的?”
这个还需要问么?许筠瑶狐疑地望着他。
小丫头虽然没有回答,可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的想法,唐松年心里不痛快了,暗地哼了一声。
阮氏好笑地瞥了他一眼,用一个里头铺了厚厚垫子的锦盒,小心地把那个破碎的福娃娃装进去:“东西虽然是坏了,可廷哥儿的心意却还是完好的,娘帮宝丫装起来,宝丫再把它收好?”
许筠瑶点点头:“好。”
也只能如此了,就算是不完整,好歹也是月光小少年送的,怎么也得好好地保存下来。
大房处,李氏看着儿子身上的鞭伤,又是心疼又是气恼,一把抓起阮氏让人送过来的药狠狠地掷出去,却不妨把正从外头回来的唐柏年砸了个正着。
“好好的你发什么疯?”唐柏年不悦地道。
“你瞧瞧,都让人家欺负上门了,这年头当叔叔的欺压侄儿,当妹妹的鞭打兄长,还有没有天理!”李氏气得脸都有几分扭曲了,冲着他便嚷道。
“又怎么了又怎么了?整日吵吵吵,兴哥儿惹了什么祸弄得满身伤。”唐柏年看到儿子光着的上身一道道浅浅的鞭痕,皱眉道。
“还能怎样,被三房那小丫头打的。”李氏恨恨地回答,又添油加醋地将事情经过向他道来。当然,对儿子把周哥儿兄妹的东西砸坏之事,便轻描淡写地模糊了过去。
唐柏年大怒:“简直欺人太甚!!”
言毕,怒气冲冲地出门,打算去寻唐松年要个说法,刚走出院门,一阵风迎面吹来,也将他吹得清醒了过来。
他暗地思忖。自从唐松年进了吏部,唐筠瑶那小丫头成了公主伴读,他也跟着水涨船高,最近还结识了不少贵家公子,若是此时去寻唐松年晦气,传出他们兄弟不和的消息……
他的眼眸微微闪动着,片刻之后,足下方向一拐,背着手悠哉悠哉地往小妾院子方向走去。
小孩子家家打个架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待侍女回来禀报,说大老爷并没有往三房处,而是中途改道去了姨娘屋里,李氏气得接连砸了好几个花瓶。
一旁的唐筠瑜抿着双唇,小脸绷得紧紧的,又看看哭闹的大哥、缩在椅上不作声的二哥,恨透了那个弄得自己家鸡犬不宁的堂妹。
大房如何闹腾,许筠瑶根本不放在心上,她把装着那个破碎福娃娃的锦盒珍而重之地藏好,这才坐在床上抚着下颌,听对面的言妩道。
“廷哥儿他们一大早便雇了马车离开京城啦,听说是回乡去了。”言妩这里摸摸那里碰碰,随口回答。
走了啊?许筠瑶有点儿失望。
难怪他会送东西给本宫呢,原来是临别赠礼。只可惜偏偏她今日进了宫,又错过了。这一回错过,却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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